明辞越却不再管她,他的视线甫一触及那张惟妙惟肖的天子面具,就皱着眉急着移开。
原明又道:“宫中还传来了消息,武安侯害怕夜长梦多,等不及了,登基大典就安排在明天,京城全面禁严封城,车马只准出不准进,圣上最好快些醒来,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得不到回应,他知道璟王这是下了逐客令。
原明与黎姝一同走出门,前脚甫一迈出,没忍住,将黎姝先推了出去,随后带上门,重重地跪了下去。
“恕属下冒犯,但是,殿下做了这么多,究竟,究竟是为了替天子坐稳皇位,还是……”
龙椅向来比人想象得更加诱人刺激,而人心又往往比自己想象得更加脆弱易变。
武安侯连亲生骨肉的离世都能抛诸脑后,更遑那么一段根本无法见光的感情。
毕竟登上皇位后,什么不能强行掠夺,包括身体,包括情感。
原明跟了明辞越二十多年,知道他并非表面那般温纯,性子很沉。但从未想过为了把毒瘤连根挖出,他能布置这样大的一盘棋,打破武安侯和太皇太后的均衡势力,偷换诏令,安排半路劫车,天子入寺,会易容术的替身入布满炸药的葬身地,造成天子假死,皇族纪氏没落的局面,将武安侯心中那只贪得无厌的馋虫彻底勾出,再迎天子回宫,正大光明清理害虫。
恐怕唯一的变数就是半路杀出自己送死的顾三公子,还有昏迷不醒的小圣上。
这一次,他真的看不懂明辞越。
明辞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的人,低着头,只应付了一句:“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原明浑身一僵,连忙一低头,道:“属下该死,属下什么都没有想,绝没有擅自猜测怀疑主子的……”
明辞越薄唇微微一张合,“出去。”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又被关上了。
那一瞬,明辞越头抬也未抬,毫不迟疑,径直俯身,凑近了怀中的那朵唇。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无论是床伴还是什么没有明说的关系,天子都从未拒绝过他。
但这一次,他耳畔的那个心跳声猛然加强,手底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怀中的身躯一紧绷,那人的头没忍住地往旁侧一歪,躲开了他的唇。
他装作没发现天子的这一小动作。
男孩的演技拙劣极了,眼睛眨了又眨,又抬手揉了几次,才状似艰难地睁开,透亮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道:“皇叔……这里是哪,朕昏了几天了?”
“好吧。”纪筝甫一对上明辞越的视线,就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已经露馅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明辞越还是一言不发。
“朕可以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纪筝深吸了一口气,“说服朕相信你,朕就可以既往不咎。”
“不都听到了么,就是你听的那样。”明辞越抬手帮他拢了拢耳边的发,“怕了,生气了,怀疑了,后悔了,都来得及。”
不同于方才对待部下,明辞越的语气又转回了他所熟悉的平和淡然,让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明辞越的温柔才是杀他的那把钝刀,入骨不见血。
顾丛云半点残骸都没有被找到,那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句话,大脑却迟钝地难以反应。
顾丛云在原书中的结局可是会在新朝建立,盛世太平后云游四方,逍遥快活的。
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主角受死了,主角攻变了,剧情线乱了,他一个炮灰又会沦落一个什么结局。都是因为他的突然闯入,都怪他。
明辞越是在万众拥戴中被推举登基的,绝不是践踏着白骨,设计谋算下的攀爬。
他仍然记得监正的那句话,想要回归正轨,得让帝星主动割舍远离。
“为什么要装睡,不想面对臣,不想回朝,不想结束掉这一切?”明辞越凑来他的耳畔,慢慢摸索着,如同往常一样,想要靠近他,取悦他,放松他。
他的动作隐约有些忙乱,有些急切,不知所措似地,把这件事当成了逃避的唯一途径,好似这样就能消融隔阂,回到以前,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经历都扔掉。
纪筝羞耻极了,他一仰头就能看见高大佛像那张庄严无比的金色脸庞。皇叔太过了解他了,他在皇叔的眼里永远都像是不着一丝的,何处是欢愉,何处是痛楚,都被轻易拿捏在手中。
身体上的意志永远是最薄弱的。
他的脸颊飞上了霞色,心反又一点点沉下去,“皇叔到底想要朕的什么……嗯——朕,朕对皇叔来说有什么用,你若真的需要一个皇帝与你一同回朝,帮你名正言顺地夺位,不还有一个会易容的西漠公主。”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自嘲地扯了扯唇,“模样和朕真像啊,藏在大燕这么久朕都不知道,皇叔若是喜欢那副皮囊,正好,当真许给你为后……嘶。”
明辞越手上加了一下力气,声音冷了几分,“她嗓子被兄长药哑了,只能通过放针模仿别人的声音用作细作,再也无法恢复自己了。那日西漠人的帐篷着火,她是原明救下的,臣也是后来才得知。”
纪筝突然不再紧绷蜷缩,虽然还在颤抖,但努力地打开,放松着自己,仰头望着明辞越,学着他那样一脸淡然的神情,“如果看着朕失控求饶的模样能够取悦到皇叔,让你满意的话,那就弄吧,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