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玉皱眉道:“这个我每次问他他都不愿说,行色匆匆地。每一次都是大晚上的来,天没亮又走,说是急着坐船赶往阳登那边去。也没说给我赎身的事情,起初我还有些难受,后来就想通了,像咱们这样的只要客人出手大方就行,我管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只要我攒够了钱,寻个人赎身还不容易。”颜秋霜心里一动,阳登,那就可以排除峻阳州了,只是阳登下头那么多县,就凭着吕十七他们几个人要找到那地方实在是太难。
想到这里她继续套话,嘴上笑道:“你这想法倒是通透。你图的是他的钱,管他时候做什么的。不过那人有意思,隔许久才来一回,却生生地霸着你不让你接别的客人,他就不怕桑妈妈偷偷安排你接其他的客人?”
杏玉正色道:“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我这人却是诚实守信的。人家给了桑妈妈银子包下我,又偷偷地塞了那么多金子给我,我就得对得住人家。别说桑妈妈没让着我接别的客人,她就是逼我我也不答应。其实他也不算隔很久,大多是半个月来一次,算着日子这两天也该来了。”颜秋霜还想继续和杏玉拉话,无奈桑妈妈寻了过来她只好打住。
“那家伙这两日要来,太好了,我这就去幻音寺通知他们。只要盯牢了这人,不愁找不到金矿所在地。”吕十七听完颜秋霜的话,乐得孩子一般跳得老高,跟着又苦着脸道,“只是想着要蹲在青楼那种地方盯人就浑身不是滋味。”
夏荣摸了摸下巴:“其实还有个地方,那家伙也有可能回去,不过我不是很确定。”吕十七问:“什么地方?”夏荣道:“本城的首饰铺子富华楼。”说完将当时自己和颜秋霜的怀疑说了出来。苏老头道:“横竖咱们有那么几个人,干脆将两边都盯上。”吕十七点头:“师伯说得对。”
事情进展很顺利,那个包下杏玉的疤脸汉子果然在第三天来到了竹海,大家跟着他一路追踪到了阳登州的长庆县境内。那人进入了山中,眼看着戒备开始森严起来,大家怕打草惊蛇就不敢再跟了,但金矿的位置却确定了。
大楚桓宗端平八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的五月,大将军夏无忌大败北羌左贤王,北羌单于让位于北羌右贤王,右贤王与大楚签订了和约,持续了半年之久的北边战事彻底平定。<>六月,奉皇上密令出京的暗卫在阳登州长庆县的深山中发现有人私采金矿。官兵围剿的时候抓捕到的人犯中有晋王府的胡长史,经过审讯,私挖金矿的幕后主使居然是晋王。
经过刑部锲而不舍地深挖,晋王借助金矿拉拢朝中大臣为其党羽,豢养江湖高手替其卖命,谋害太子,甚至和西南蛮夷勾结种种不法行为一一大白于天下。皇上下令将晋王一家贬为庶民,令人去藩地押解其进京领罪。皇后得知此事联络早已悄悄潜回京城的晋王,打算除掉皇上太子直接篡位。幸好太子警醒才没有让皇后晋王阴谋得逞。事情败露皇后吞金而亡,晋王被皇上赐了毒酒,而皇上自己也被晋王的短匕刺中要害,挣扎了三天到底还是咽了气。临终时下旨让太子继位,封夏无忌为定国公。
新皇即位年号永宁,他登上龙椅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远赴峻阳州的竹海县接自己唯一的嫡子陈昭回京。天子特使大驾光临绝对是轰动全竹海县的一件大事,聂丰年得知此消息的时候很是惶恐不安,竹海县城富华楼的庞掌柜是晋王的爪牙,他家的铺子后院专门将那些金疙瘩打造成各色首饰然后运到各地去卖,得到的银子悉数交给晋王,不然晋王哪能拉拢朝中那么多人替其说话。
自己身为一县之主,县衙和富华楼同在小小的竹海县城之内,可自己对庞家夫妇的行为却毫无察觉,朝廷要定自己的罪完全说得过去。更何况女儿未来的公公身为阳登州的知州,晋王的人在他的地盘上私采金矿几年他也是一无所知。新皇登基秋后算账自己和亲家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还真不好说。所以聂丰年动身去城外迎接天子特使的时候,谭氏和儿子女儿拉着聂丰年的手嚎啕大哭,一家人都以为聂丰年这一去肯定回不来了。
聂丰年硬着头皮去了码头,谁知道那位姓赵的公公见到他之后态度却很亲切,也没有掏出什么圣旨宣读,反而叫他带路去平和堂。平和堂,那不是颜秋霜的夫家吗?赵公公去他家做什么,难道秋霜的夫婿犯下什么大事了?才刚松了一口气的聂丰年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脚下却不敢耽误,二话不说地带起了路。
“苏志平,夏荣,颜秋霜听旨。<>”赵公公尖利的声音一响起,苏家三个大人就呼啦啦都跪了下去。听赵公公一通骈四俪六念完圣旨,聂丰年彻底傻眼:秋霜的夫婿居然是夏大将军的嫡次子,那个叫苏昂的孩童居然是新皇唯一的存活下来的嫡子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