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楼强早出晚归,一周不到整个人就瘦了两圈,并且身上也多了数不清的伤痕,那是累得趴在地上被人鞭打的,如果当时起不来,那么过后家里就会被抬一个死人回来。
这还算幸运的,大多数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是找个地方随便埋一埋,或者直接被打入了泥里,成为建筑的一小部分。
总之什么样的都有,楼强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却是个真汉子,家里几乎全靠他一人支撑。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如果倒了,那么这个家也就完了,就这样,楼强凭着一股劲儿,挺了过来,但回家当天就倒下了。
家里瞬间就乱了,就好像没了头的苍蝇一般。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第二天早上,楼强倒下后就一直高烧且昏迷不醒,当然也就去不了场。
午时,一伙官兵破门而入,想直接将楼强抬走,一屋子的女人瞬间感觉天都塌了,这要是被抬了出去,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们拼死的上前阻拦,但又怎么拦得住,那伙官兵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野蛮,三两下就将她们全部推开,强行把炕上尚处于昏迷中的楼强抬了起来。
但幸运的是,当天正好是楼寒下成绩的一天。
一伙人跟着楼寒回了家,正好跟另一伙官兵撞了个对个。
楼寒年龄还尚小,但身边却是一些村里的有识之人以及寒山书院的院长韩然。
这回人当然是带不走了,楼寒过了府试,以年仅十岁之龄,拿下了童生牌。
童生牌是一项证明,能将普通人和读书人区分出来的一个牌子。
不仅免除徭役名额,且有话语权。
可以说,整个稻花村,除了村长是个童生外,就再也没有一个了。
可见这个牌子的重要性,它不是个牌子,而是个身份,是个倚仗。
就这样,楼强被年仅十岁的儿子救下来了,他家也从此再没参加过徭役。
自那以后,这块童生牌就和祖宗的牌位获得了同样的待遇。
直到楼寒入学寒山书院时,楼母才将牌子取了下来,让楼寒自己收好。
而如今,这块牌子却在她的手中。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愣愣的伸着手,看着楼寒。
楼寒被她这个呆头鹅的样子逗笑了,也严肃不起来,从她手里拿过牌子,放进了她的裙兜里。
“二姐,我知道,就算我说再多你也是不信的,所以我把这个牌子给你,我向你保证,这个亲事一定结不成。”
少年的眼光坚定,里面有一种耀眼的东西,令楼来形容不出来,但她能够感觉到,她这个从小到大跟她几乎没有说上二十句话的弟弟,变了。
楼来抿着唇,真正的认真了起来,她看着少年,不闪不避“为什么?”
为什么你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为什么能替她出头,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楼寒心里很平静,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他看向了月亮,慢慢道“因为,我是你的弟弟,二姐。”
瞬间楼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可自抑的哭出了声,整个身体弯了下来,仿佛肩膀上的沉重她再也承受不了了一样。
她一直知道,弟弟是全家的希望,就算母亲不对她说,她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一个农家,出来了一个读书人,这是何等的幸运,祖坟冒青烟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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