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残留的烟味,这几步便走得慢了。
“嘀嘀嘀~”
院子外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响起了几声鸣笛,像是在不耐烦地催促着我。我不敢耽误几步快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最近复课了,因为家离学校还是有点距离,所以早上一般有时是黎叔开车送我去学校,如果赶上我哥正好也出门,他就会顺路送我。今天正好就是这样。
我在座位上坐定。把书包规规矩矩摆在腿上,手里还提溜着个纸袋子,左看右看也无处可放,只好还是拎在手里了。
黎叔说我还在长个子,总担心我饿,上学的时候老要给我带点牛奶面包水果零食这种东西。
我觉得这个事儿就还挺娘的,我一个大小伙子天天揣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在教室里啃,那也忒不好看了。
可每次看到那纸袋子被老爷子折地仔仔细细的,封口的地方还会贴着一个略有点土气的贴纸。这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林染笙并没有马上启动汽车,而是皱了皱眉看向我。
我突然有些心慌,难道自己身上还有烟味儿?早知道就到学校再过烟瘾了。
“哥,我们不......”看他半晌没说话,我还是试探地开口了。
“安全带!”他似乎是终于忍到不耐烦了才打断了我的话。
“哦!”我朝右边转身想去拉安全带,可一急之下,手里的纸袋子就滑了下来,我一个探身想捞住,没成想连膝头的书包都跟着摔下去了。
吧唧,黎叔的爱心纸袋正正好砸在我了的脚上。紧跟着吧唧,又被书包直接拍扁了。
我心里一凉,这可是林染笙的车啊!赶忙俯下身去看,幸好只有一些酱料漏了出来,都被我白白净净的鞋面妥妥地接住了。
“啧!”无可避免的,左侧传来了一丝凉风。我看都不必扭头去看,此刻他那脸估计又已经黑成卤蛋了。
我把掉落的东西重新捡回,刚坐好身子,蓦地就见面前横过一只胳膊,大概是真的没耐心了吧,林染笙越过了我,从我右侧扯过安全带,直接帮我扣好了。
然后他也不再理我,发动汽车,朝前急驶而去。
我掏出湿纸巾认真地对着我那鞋头也就擦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吧,才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可算下来了一点儿。刚才他的侧脸离我的鼻尖只有那么一丢丢的距离,妈的那一刻我气儿都不会出了。
我可真是太有出息了我。
一路上我俩也没说啥,林染笙是个开车挺专注的人,不爱聊天,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倒也很快地让我把刚才那点莫名的难堪都抛掉了。
闲来无事,我盯着倒车镜里自己的脸发了会儿呆,又用余光撇了下身边的人。
其实作为兄弟来说,我和林染笙长得并不算很像,他哪哪儿都比我精致太多了。
不过要说最最不同的,大概还得是这双眼睛。
我的瞳孔黑得不像话,也不知道为啥到他那儿就是灰色,清清透透的。所以他看着你的时候总让人觉得那眼神里有点什么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我取下安全带转身说:“哥,那我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等一下。”他并没看我,只是右手的食指在一下一下地轻轻敲着方向盘。
“把扣子系上。”他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衫,早上出来的太急了,没注意领口有三颗扣子还敞着,一直趔到了锁骨往下的位置。
管真宽哎……我瘪了下嘴,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扣子也老老实实系完了,再抬眼就看见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子,上面同款的折边和贴花,不用说这是他的那份“黎叔爱心加餐”。
“不用,我......”实在是也不必非得吃这一口不可。
“下车,我赶时间。”他直接把袋子扔在了我身上。
我他妈。
这是根炮仗投的胎吗?
对他这臭脸的毛病我现在基本已经快达到免疫的程度了,被轰下了车倒也不觉得有啥,搓着脑袋不紧不慢地就溜达进了教室。
“林落,林落。今天送你来的是你哥吗?”说话的是坐在我旁边的女生,我同桌,叫李菲菲。
我歪头撇了她一眼,脑袋小小的,还圆乎乎,长得跟颗豆子一样。
“你猜。”我有点懒得回她。这又是一个我哥的迷妹。
“嘁~我刚在学校门口都看到了,就是你哥!”她托着个下巴,眨了几下眼睛,根据这两天的经验,她下句话一定是:
“他真的好帅哦。”
哦.....我连个哦都懒得回了。
听说我之前在这个学校已经上了两年时间了,可惜现在也一个同学都叫不出。好在老师提前跟大家解释了关于我车祸失忆的情况。不过这一下倒是引得好多人跑来问我车祸感受的。
看来不管怎样,我以前的人缘应该还不错。
大课间的时候我摸出了烟盒打算溜到人少的洗手间去嘬一根提提神。
这是教学楼后面的一个库房楼。很少有人来,偶尔碰到的也都是我这样偷偷来抽烟的。
我这厢刚把烟点上咂摸一口,身后的卫生间的门突然就被人给踹开了。
紧接着一声说不出的阴阳怪气的腔调从身后传来:
“这么巧啊?跟这儿干嘛呢?”
我咬着烟头侧身向门口看去。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站在门口歪着头瞅我,看眼神可有点来者不善。
我看着他嘬了两口烟,又转回了头。——有屁不放,还等着老子给你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