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元朔心下一沉,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是慢慢地把手松开了。
沉默良久,含怒问跪在他身前的女孩:“邹临祈遇刺时,你冲过去是要做什么?”
陆愔儿埋首不语。
“莫非,你是对他生了情意?”邹元朔极冷地哼笑了声:“你嫁进奕王府,看我那位六弟生得俊朗,动心了?”
陆愔儿忙道:“奴才不敢,奴才至始至终一心为五王做事。奕王爷为人阴狠,奴才从不敢与其靠近一步。当日是听见打斗声,想去看看刺杀有无成功,这才一时冲动跑了过去。奴才自知做了错事,请睿王责罚。”
邹元朔的神色缓和了些,虽然并不能确定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可只是听她这么说着,他心里都奇异地好受了些。
“起来吧。”他说。
陆愔儿从地上站起来:“王爷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奴才就回去了。出来得太久恐被人发现。”
“如今奕王府里一门心思都放在病重的邹临祈身上,不会有人分出心神注意你一个王妃的下落。”邹元朔的手在桌面上磕了磕:“坐下陪我饮酒。”
“奴才不敢。”
“本王让你坐下。”他带了点儿命令的口吻。
陆愔儿无法,只得在他对面坐了。
邹元朔倒了杯酒,放在她面前:“奕王有没有碰过你?”
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有没有碰过她,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陆愔儿并不看他:“奕王生性寡冷,一般庸脂俗粉根本看不上眼。奴才无能,至今为止仍未近得了他的身。”
“可本王听说邹临祈在你屋里留宿过,还不只一次。”
“那只是皇帝派了人过来打探消息,奕王为了交差才不得已留宿在奴才屋里。奴才睡在外间塌上,并未与其同床。”
邹元朔细细打量她,没再问下去,反倒说:“如此最好。只是以后你在他府里万事小心些,别被他占了便宜。你说一般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那如你这般清丽脱俗的,保不齐他会不会动心思。”
陆愔儿道:“王爷谬赞,奴才不敢当。”
脸上没有一点儿被夸赞了的开心。
邹元朔无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等奕王死了,你也就能出来了。事情别拖得太久,他现在正虚弱着,是杀他的大好机会,不可错过。”
他从前襟掏出一包药粉,推到陆愔儿面前:“此毒无色无味,银针也验不出来。你想办法放在邹临祈饭食里。最好在他卧病这段时间下手,不容易被发现。早些了结此事,本王好早些把你接过来。”
陆愔儿对他的厌恶越来越深,可还要装出一副悉听遵便的样子:“奴才自当尽力而为,不让王爷失望。只是揖墨轩守卫重重,如今又都防备着奴才,不肯让奴才去见奕王。奴才怕事情办不好,到时万一丢了性命,还请王爷恕罪,不要牵连到我娘亲身上。”
邹元朔发现这丫头话里话外处处在与他保持距离,把她自己塑造成一个只知道听命行事的工具,对他方才的撩拨装作完全不懂。
他有些心烦,直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陆愔儿,抬起头来。”
陆愔儿依言抬头。
“看着我。”他又说。
陆愔儿就抬起眼睛。
“本王知道,论容貌,本王及不上你嫁的那位奕王,”他朝前倾了倾身子,看着她道:“可本王长得也不差吧,你为何从不肯多看本王一眼?”
陆愔儿仍是一副清冷无波的样子,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奴才惶恐。王爷天人之姿,奴才半点不敢亵渎。奴才此生都是王爷的奴才,愿终生为王爷做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简直是油盐不进!
邹元朔没了耐心,一双眼睛里蒙上了层戾气。偏又不能说什么,这丫头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他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默默收回了身体,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着她总归是他的人,这一生都逃不过他的掌心。他还有许多时间,等邹临祈一死,只要他一句话就能把她带进府里。到时候还不是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高人一等他都会给她,不怕她不动心。
原本还想着今晚能与她春风一度,可看她这个样子,只是捉了下她手就吓成那个样子,要真是强行做了什么,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反应。
算了,一切等邹临祈死了以后再说。
“你回去吧,”他终于松口:“记得把事情办好。”
陆愔儿如释重负,起身行礼告退,坐上马车回了奕王府。
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她猛地松了口气。刚才只是跟邹元朔说了些话,她已经浑身都不舒服。实在不想虚与委蛇,小心翼翼地活着。可事已至此,她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邹临祈已经被害得残了腿,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非要把他斩尽杀绝才肯罢休。
怨不得邹临祈对外界的一切始终保持警惕,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生,被人轻轻碰了一下手腕就会被惊醒。
他常年活在危险里,若是再不小心些,恐怕早就没有命在了。
陆愔儿很累,把邹元朔给的那包药粉藏在柜子最深处,锁起来。和衣往床上一趟,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她要好好睡一晚,等明天才有力气继续与五王那帮杂碎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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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淑妃过来奕王府探望,见邹临祈的身体大致已经恢复,都松了口气。只是当日那伙刺客行动实在干净,至今为止仍未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
“皇儿,怎么不见王妃过来,”淑妃朝外面看了好几次,问道:“她不该在你身边伺候吗?”
邹临祈闻言,凉凉抬了抬眸子朝外看去。
他醒来已有四天,几位孺人每日过来哭哭啼啼惹得他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