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邹元朔却从外头走了进来。
铜板吓得藏在了陆愔儿身后。
邹元朔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去做什么?”
“请王爷把他放了。”陆愔儿垂着眸,并不看他,脸上神色十分淡漠。
邹元朔蹙起眉头:“本王是见你整日里不说话,这才特意让他过来陪你解闷。”
“多谢王爷关心,我不说话是因为没有什么话可说,王爷不必为我操心。他只是个孩子而已,家里又有受伤的父亲,不宜留在军营,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他回去。”
邹元朔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倒是被当了驴肝肺,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反是还责怪起他来。
他脾气一向不好,若换了旁的女子,恐怕早就要发火。可是面对着陆愔儿,他竟是发不出脾气来。
他叫来一名属下,让人把铜板送回去。
“还有哪里不满意?”他说:“只要你说出来,本王都依你。”
陆愔儿只是道:“王爷若真是待我好,就把我放回医馆去。如今宁州已是你囊中之物,在你的管辖地里,我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王爷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可以向本王提任何要求,只有这一件不行。”邹元朔朝她走近了两步,想去捉她的手,毫无例外被她躲开了。
邹元朔只得罢休,两手背在身后,说道:“不管你再怎么固执,本王都绝对不会放了你。哪怕要一辈子关着你,本王都甘愿。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
陆愔儿只是油盐不进,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他。
“王爷。”一名兵士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兵士或许是在说战场上传来的密报,声音很小,可其中却有两个字眼落进了陆愔儿耳里。
陆愔儿听见那人提到了奕王。
她眼眸微动,手心蜷握起来。
邹元朔听了奏报,转身跟着那兵士走了。陆愔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到在先皇驾崩那天,邹元朔的人把传国玉玺偷走了。
她既身处军营,便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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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愔儿已经消失了多久,每一天都漫长得像是一生,难以忍受。
唾手可得的如画江山都变得黯然失色。
直到有一天,范淞过来告诉他,邹元朔从宁州掳走了一个女子。
“那日邹元朔的兵马攻破了宁州,本是在城里大开杀戒,谁知后来又停了手,只带走了一个女子。”
邹临祈原本一潭死水般的眼睛在范淞的话里一点点重新泛起光亮,手里饱蘸墨汁的朱笔在奏折上落下一片污点。
“什么样的人?”
许久他才问出口,话音里竟带着紧张。
“拒探子来报,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本是在城里开了间医馆,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邹元朔看见她后拿全城百姓的命威胁她,她这才跟着他走了。”
邹临祈已然确信那人就是陆愔儿。在她失踪后,他派人下去四处寻找。因郎旷起义造反那年,他是在禹州碰见了她,便以为她的家乡是在禹州。可手下人马几乎把整个禹州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原来不是禹州,而是距离禹州不远的宁州。
他当即叫来朝中几名官员,吩咐下一干事宜,将京中事务交托出去。
淑太妃听到消息,知道他分明是想去找陆愔儿。当初陆愔儿在宫里,她没寻到机会下手杀她,只能让瑶草想办法把她送出宫,在宫外解决了她。岂知五王的人却捷足先登,将她掳走。
果然陆愔儿只要活一日,就一日不会安定。如今奕王竟然不顾安危去寻她,简直是疯了!
淑太妃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身犯险境,当即找来朝中大臣,让他们去施压,极力阻止。可邹临祈却是谁的话也不听,一意孤行,非要亲去平乱。
淑太妃一气之下病倒了,眼睁睁看着他领兵南下。
邹临祈少年时也曾去过战场,只是后来残了多年,许久不曾拿过刀剑,故此云崇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岂知几次交手后,云崇发现他于兵法一道确实极有造诣,所带军队总是无往不利。
云崇吃了几次败仗,手下兵士被俘虏近七千余人,还丢了一批上好的军械。他不敢再大意,带着队伍往东南处行进,迂回往复,躲开邹临祈的那支军队。
陆愔儿在邹元朔的大营里,只要有机会便会去寻找玉玺的下落。她生怕邹元朔知道她的心思,便让人帮她把药箱从医馆里取了出来。她每日借着给伤兵治疗,在营中四处行走。
也听到了不少战场上的消息。
西北柔然兵马来势汹汹,四处作乱,本要冲破防线攻入京城。可边关戍军里横空出世了一位姓尹的将军,那将军用兵如神,作战勇猛,带领着戍卫军经过数次苦战,成功击退了柔然人,守住了边疆。
那位姓尹的将军,该是尹携云的哥哥尹霖。邹临祁放置在边关的那颗棋子,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如今南边泰半已到了邹元朔手里,天下几乎已是一分为二之势。再往北走,邹元朔很快就要挺进中原腹地。到那时,天下必有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