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乖巧地坐到他旁边,“月儿是谁?我认识她吗?”
“嗯,不算认识。”
林时景顿了一下,继续解释:“看来母亲未在信中解释这件事。令堂刚去世时,母亲曾让人来寻过你,意欲带你上京。可还记得此事?”
“嗯,”裴洛点点头,回想当日的情形,“那时我很伤心,不想离开娘亲住着的地方,也没有仔细去听她们说的话。我也没想到母亲以前说的那位好友,就是长公主。”
裴音病重前知裴铭一家不可靠,她托长公主和裴鸿远照顾她的女儿。
临终前,她告知裴洛,若有人带着信物来寻,可跟他们上京。
彼时裴洛心伤,避而住到落云山上。
她曾经以为这位友人不会再出现,不想长公主竟留人照看她。
“所以我跪祠堂那日,你才能那么快得到消息。那堂舅呢?绿芙跟我说,卫大哥亲自去通知堂舅的。”
按理说,林时景应该不知道她堂舅的事。
林时景轻咳一声,眼底难得带有几分心虚:“如果我说,我派人查过你……”
“啊……”裴洛拖长音调,目光中带着些不赞同,“可你为什么不问我呢?还私下偷偷查。”
小姑娘着重强调“偷偷”两个字。
林时景无奈扶额:“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欠你一次,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不曾细问母亲关于裴洛的事,来临榆县前更不知她姓裴。
之前那次母亲本欲让他来接人,他因为其他事耽搁。不想阴差阳错,他还是到了临榆县,见到了这小姑娘。
“那先欠着吧。”裴洛语调陡然变得欢快起来。
林时景笑了笑,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掀开锦布。
锦布上是半块玉佩,刻着一朵莲花。
裴洛目光一停,“这,是信物?”
“嗯。”
“我也有,你等一下。”
裴洛起身跑回去,很快又拿着一块玉佩跑回来。
她比对着林时景掌心的半块玉佩,拿起来一合,果然合成一块玉佩。
两朵莲花枝茎相连,合成一朵并蒂莲。
“并蒂莲?我看到过一次并蒂莲,可惜很快就凋谢了。”
裴洛想到那朵并蒂莲,还有些遗憾,正在感叹,忽见林时景起身。
他逆光而站,阴影笼罩着小姑娘,拿起那两块玉佩,在掌心合二为一。
裴洛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林时景先开口:“你之前的想法有改变吗?”
“什么?”
“你愿不愿意和我进京?”
……
愿意,不愿意?
裴洛拨开第五颗糖果,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她上次骗陶氏,说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目前拿不到。但其实不是。
大多商铺都变成了房契地契,她哪怕靠着那些租钱都可以安慰度日。
只是财不外露,她不会轻易将此事告知别人。
如今她已住到堂舅家,还有必要去金都吗?
小姑娘忧愁地拄着下巴,绿芙抱着一个盒子过来,见她这副模样,顿时了然:“姑娘还在愁?”
“是啊。”
“其实也不用这么纠结。姑娘就当去金都玩一趟,反正姑娘也从来没有出去过。到时候再回来也行。”
裴洛欲言又止,摇了摇头:“算了,我再想想。”
长公主那封信里的意思并不是住几天,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
不过,若只是去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她都没去过金都,旁人说金都很繁华,也不知是何模样?
“好姑娘先别愁了,您要我找的珠子在这儿。”
绿芙把盒子放到桌上,裴洛眼睛一亮。
盒子里放着一颗圆润的乳白色的珠子,色泽极好,几无瑕疵。
裴洛捧着那颗珠子,眉眼笑开:“我还以为找不到了。”
“姑娘找这颗珠子做什么,是要做成首饰吗?”
“是也不是。”裴洛神秘地招招手,绿芙附耳过去,裴洛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当真?”绿芙惊讶反问。
“嗯,长公主都拜托我了,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那好呀,奴婢知道有一家面馆的老师傅手艺极好。姑娘试试看能不能请那位老师傅过来。”
“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过去。”
——
两日后,裴宅后院。
裴洛双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上次你说,我提什么要求你都应,是真的吗?”
林时景看着小姑娘严肃认真的模样,有些诧异,他点头:“嗯,你想到要什么了?”
“我要你今天一天都听我的安排。”
“听你的安排?”林时景眉梢微挑,“你想做什么?”
“秘密哦。”
裴洛摇了摇手指,她走到林时景的身后,吩咐:“闭眼。”
林时景也不多问,闭眼听话。
他感觉到眼睛上覆上一条丝巾,眼前的光迅速暗下去。
小姑娘走到他前面,拉住他的衣袖,领着他往前。
一路通畅,一段路倒是平坦得很。
直到走到最后几步,上了三层台阶。
林时景站定,裴洛解开他脸上的丝巾,拉着他又近了几步,“可以睁眼啦。”
林时景睁眼,入目是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碗面,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
面上撒着葱花,冒着热气,刚出锅不久。
“九月初六,”林时景终于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哑然失笑,“我母亲在信中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