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快六点时，火车到站。杨焕玉本来不忍心叫醒熟睡的叶千玹，但这是在车上。不可能让她一直睡，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叫她起来。

    叶千玹从梦中惊醒，眼带泪痕。神情凄然。杨焕玉看得心疼，可又不敢问。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稀里哗啦。惹来众人的目光。

    “千玹，到了，我们先回家。”杨焕玉温柔地说着提起箱子。

    叶千玹嗯了一声。昏昏沉沉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提起手提包，跟着母亲下车。

    从车站出来。到上出租车。直到回到家，叶千玹都没说过一句话。一进家，她什么也不管。放下箱子和提包。关上房门倒头就睡。杨焕玉见她这样也不好问。便叹息着回房睡了。

    下午三点多，只听门一响。叶千玹出来了。杨焕玉正在看电视，见她出来。忙问饿了没，想吃什么。

    叶千玹蓬头垢面，长卷发又干又乱。像个疯人似的。她的脸色很晦暗，脸颊上有了一小片淡棕色的斑点，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怀孕。她虽然走出房间，却仿佛在梦游，精神恍惚，神情呆滞，似乎也没听到母亲的话，一声也不吭，就这么靠在门框上发呆。

    杨焕玉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既奇怪又有些生气。叶千玹又不是聋子，而且人就站在面前，却连一声也不吭，这太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叶千玹！”杨焕玉恼怒地大声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虽然我，……”

    说到这里，她看到叶千玹好像在噩梦中突然被吓醒似的，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心忽地一下就软了。她刚想说，虽然我不是你亲妈，可也养了你快二十一年，你不能这么无视我的存在。可一看到她那失神落魄的眼神，惊慌而恐惧的表情，杨焕玉的后半截话就这么生生地吞了下去。

    叶千玹呆了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晌才说：“对不起，妈妈，我在想事情，走神了。”

    杨焕玉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帮她理了理杂乱的头发，问道：“乖女儿，怎么了？现在已经到家了，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哇！”叶千玹猛地抱住母亲大哭起来，把杨焕玉吓了一跳。

    她忙拉开叶千玹，紧张地问道：“千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叶千玹还是哭得很伤心，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杨焕玉见状，心疼得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也不敢问了，只是忙不迭地抽纸巾给她擦眼泪。叶千玹一直哭，从泪如雨下，到嘤嘤低泣，然后是小声呜咽，眼泪很快就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杨焕玉一直在问怎么回事，她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她们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现在加上叶千玹的哭声，显得有几分凄惨，倒像是鬼屋。杨焕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瞬间想到了无数个可能，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她搂着叶千玹气愤地问：“说，是不是你老板把你那个了？”

    叶千玹只是摇头，仍然不说话，悲哀像一阵汹涌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把她击打得晕头转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全世界就她一个人悲惨，再也没有比她可怜的人了！

    见女儿只知道哭，杨焕玉气得牙齿直打颤。她又问了一遍，可叶千玹还是不说，她一把将女儿推在一边，说既然不说，那她不管了。

    叶千玹见母亲这样，心痛得几乎要晕厥，哑着嗓子喊道：“妈妈，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只有去死了！”

    “唉，你这个傻姑娘啊！”杨焕玉又气又急，拍着大腿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帮你？告诉我吧，有什么事，妈妈替你扛着！”

    叶千玹十分感动，一把抱住母亲，边哭边说：“妈妈，我对不起你！”

    杨焕玉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地问：“你把我怎么了，就说对不起我？”

    “不，不是。”叶千玹摇着头，抽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继续说，“我，我怀孕了！”

    “啊！你说什么？！”杨焕玉惊叫一声，几乎跳了起来。

    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吓得杨焕玉浑身的毛都炸了！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教育叶千玹要洁身自好，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男人，更不要在婚前把自己交给男人。因为她见过了太多不负责任的男人，玩玩就算，起来就跑。而最后，受伤害的还是女人，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和心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