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茫乱地求饶着,眼泪簌簌地顺着脸颊滑落。
黑衣男人眉心一跳,手起刀落,“哐”地一声,用刀背砸晕了她。
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被黑衣众装入麻袋,扛起带走。
重新恢复清静的山脚官道上,唯留一地狼藉:尸身、血水、刀剑,以及残破不堪的马车。
蝉鸣阵阵复唱。
……
赵京内城,西大街,郑氏马球场。
葱绿的草地上,五匹小马儿正慢悠悠地踱着步。
骑于马上的五名小姑娘,皆是金钗、豆蔻年岁的模样,三两结伴,有说有笑。
其中尤其令人瞩目的,是那匹枣色小驹上的纤然人影——
虽然年纪尚幼,可那双灵俏生动的眼眸、白润透红的肌肤和轮廓秀婉的脸颊,无一不在昭示着小姑娘长开以后该是何等姣美的姿容。
“陆小宝,牵紧缰绳,当心别掉下去了。”
后方的青衣小姑娘一夹马腹,追上枣色小驹,急声提醒道。
陆宜祯当即握紧了马绳,舒出一口气,朝她浅浅一笑:“多谢毓儿姐姐。我第 一回学骑马,见小马儿走得慢,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件事。”
身着干练青衣的段毓儿得意地昂起头:“放心,我自幼同我大哥哥练习马术,有我看着,你们肯定很快就能学会骑马的。”
“嗯。”
距陆家迁来京都已逾三年光阴,陆宜祯如今也年满十二岁。
前些日子,刚晋升礼部尚书不久的陆琮,和英武侯在下朝途中打了个照面。
两家主君聊到私塾里的几个小姑娘,一致认为,女儿家不该只被拘于书堂里,练练马术亦是极有必要的——
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应对不时之需。
正因此,陆夫人和英武侯夫人私下一商量,便携着厚礼,前去拜访了于西大街办马球场的郑氏夫妇,给书塾里的小姑娘们讨要到了在马场里练习骑术的机会。
“毓儿妹妹就罢了,连陆妹妹学骑马也学得这样轻松容易,真叫我羡慕呀。”
徐宛音死死地拽住马鞍边缘,即便是小马儿前头有专人牵引着,她也仍旧害怕得脸色微微苍白,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同窗们投来的担忧目光,她勉强偏头,向二人笑了笑。
陆宜祯并排与她走着,安慰道:“宛音姐姐别怕,适应了以后,学起骑马来就快得多了。”
段毓儿也一勒缰绳,纵马绕到了徐宛音的另一侧,附和道:“是呀,我小时候也是被我大哥哥抱着,在马背上颠了许多次,才不怕的呢。”
“那我加把劲。”
三个小姑娘交换了会儿骑马体会。
言语间,段毓儿忽然眸光往后一扫,旋即,她便抿唇蹙了蹙眉,冷哼道:“那个徐小四,真是虚荣。见宁嘉县主也在这马场里骑马,巴巴地就贴上去了,和狗皮膏药似的。”
“可我觉得宁嘉县主冷冰冰地,都不怎么搭理人,徐四姐姐能和她聊上天,也好厉害。”
听得陆宜祯话里竟含有几分真切的佩服,段毓儿柳眉一竖:“陆小宝!你哪一边的?”
陆宜祯当下温顺道:“我当然是毓儿姐姐这一边的。”
段毓儿这才舒畅。大约是觉察到了主人满意的心情,她身.下的小骏马也欢脱地撂了撂垂尾。
徐宛音忍俊不禁,脸颊亦恢复了点血色。
“这宁嘉县主,虽说是誉王的独女,但你们想呀,誉王如今远在北方的德州封地,却把自家的姑娘送到太后身边养着……”
段毓儿压低声音:“这说好听点儿,叫皇恩浩荡;说难听点儿,就是来做人质的。”
陆宜祯一副恍然相,徐宛音闻言却肃了肃神色,制止道:“毓儿妹妹,慎言。”
大约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段毓儿心中发虚,竟也一反常态,听话地闭上了嘴。
夏日灼目。
陆宜祯在一片静闷中,说起了她在早晨用膳时听来的消息:“对了,我听我阿娘说,昨日在显敬寺山脚的官道上,好似是,曹家的五姑娘被歹人劫了去,至今都没有找到呢。”
“此事我也听说了。”段毓儿重振神采,沉着声气道,“据传言说,曹家的护卫和女使全被贼人杀害了,没留一个活口。”
徐宛音心中惊悸:“赵京城中,竟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
“也不知道曹家到底同谁结了仇怨,按说曹家家主而今京城马军都指挥使的身份,应当少有人敢与他作对才是。”
段毓儿摇摇头。
陆宜祯亦叹口气:“我阿娘还说,京都府衙从昨儿傍晚就在全城搜查,可到今天,也没翻出一朵水花,但愿那曹家姑娘吉人天相,平安归来才好。”
“但愿如此。不过到最后,人也许能平安回来,但心肯定是要被狠狠伤透了的——”
段毓儿话到此处,露出鄙薄的神情。
“曹家五姑娘出事前不久,才与宣平伯爵府的嫡次子定亲,昨日去显敬寺,也是为了还愿。可那宣平伯爵府的人,一听说曹五姑娘被掳走,也不管她下落如何,今儿一大早,便跑到曹府大门前,趾高气扬地要退亲。简直欺人太甚!”
徐宛音目浮怜悯之色:“曹家人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还要被如此羞辱。宣平伯爵府这样的亲家真叫人寒心。”
“就是。”陆宜祯颔首道,“往后他家这个大火坑,肯定没人敢跳了。”
……
盛夏的日头颇是炽烈。
姑娘们在马场中没跑多久,一个个便已是汗津津地。
从马球场的后屋换了身衣裳出来,几个小姑娘就各自告辞分别。
陆宜祯是最后等来自家马车的。
车轮甫一停稳,便有一团白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