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下她后,元千霄转身便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不准走!”梁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元千霄衣袖。她一分分收拢右手,攥得紧紧的,“本宫命令你,躺下,合约期限减一月。”
不出所料。元千霄勾起嘴角,故作姿态,背对梁缨躺下。
女人的心思当真难猜,跟六月的天一样,变化无常,其中又属公主这类人更甚,怪不得阮熙光说娶个公主要折寿。
“……”
她鼓起脸,望着他的背影想这想那。
梦里他是太子,太子以后定会继承皇位,而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比如父皇,他深爱秦妃,可他依旧有那么多妃子。
她不想跟其他女人争宠,也不想落得一个上吊自尽的凄惨下场。
可她是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她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也比以前开心。
烦。怎么想都烦。
“喂,说话。”
元千霄没说话,空气中飘过一阵沉默,气氛凉至冰点。
“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没睡,说话。”梁缨拽住元千霄的衣衫左右拉扯,然而元千霄还是没理。
最后,她急了,小声道:“我又没说不同意,我是,是,没想好,父皇对我的态度才刚有所转变,我都没享受过父皇的宠爱,你就让我嫁人,还嫁那么远的地方,我不乐意。”
闻言,元千霄双眼一亮,转过身道:“那你享受过父皇的宠爱就愿意嫁?”她这边事多,他父皇那边的事也不少,真要将她娶到手怕是困难重重。
对上他清亮急切的眼神,梁缨忙不迭转过身,背对着他,“你不能让我考虑考虑么,小侯爷就会让我考虑几天才答复他。”
“不准你提他!”这种时候提周宸游真是坏人心情,元千霄长臂一揽,直接将梁缨拉进怀里,一字一字道:“他娶你是骗财,我跟他不一样,我只要你。”
她拉着那只环在腰间的手掰了掰,嘴角微微上扬,“嘁,我不信,我看你是贪我的嫁妆。”
听得这话,元千霄手上一紧,他是真心想娶她,可若是只带她回淮越国,父皇断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但若是他要了她的嫁妆,那这场婚姻便是利益交换,并不纯粹。
沉思许久,他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行,我给你时间,去道观的这一路够考虑么?”
“……嗯。”梁缨应声,她想,先把时间拖一拖,磨到他入赘天巽国,要么磨到他放弃皇位。她刚想挪位置,谁料头皮忽然一扯,“哎呀,混账,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元千霄哼了声,半撑起身子,将被褥下的长发全撩到她身前。
“嗯。”既然话聊都开了,那件事也该一并问,他清了清嗓子,幽幽道:“打雷那天晚上,我半夜惊醒,听到你在梦里喊了一个人。”
梁缨撩长发的动作一停。她思索着,他应该没梦到过前世,不然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说。那天晚上的梦不正经。她翻了个身正对元千霄,顺手将长发全放到背后,“我喊谁了?”
元千霄紧紧盯着她,不经意道:“你喊太子殿下,哪个太子殿下?”
“……烛光太亮我睡不着,你去灭灯。”梁缨闭着眼,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来那晚他听到了。这叫她这么说,说自己梦见跟他颠倒凤鸾么,丢死人。
元千霄扬手一挥,寝殿里的烛光便全灭了,眨眼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她倒是自在了些,谎话顺手捏来,“自然是我大哥,不然还有哪个太子殿下。”
“梁砚书?你确定?”元千霄眯起眼,他应该不会猜错才是。“那你为何喊他太子殿下不喊哥哥?”
最讨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梁缨往里挪了挪,硬着头皮道:“我记得,好像,是在除夕夜,我同他撒娇要红包来着。”
元千霄不客气地笑出声,往她挪了点位置,心头嗤道,胡扯。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弄错了,她一说,他反而更肯定。“不对,我觉得,你那晚做的应该是春梦。”
“放肆!”尽管帐帘内漆黑一片,梁缨的面上依旧红了个透,有种心事被人窥探的羞耻感,她抬手便开始打人,怒道:“你才做春梦!”
“好好说话。”元千霄扣住她的两只手,她抬腿踢人,他便将她的腿缠住,沉声道:“别闹。”
“我没做春梦,没做,没做!”被他这样缠着,她气势都没了,于是竭力挣扎,企图用大声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是你,你做春梦!混账东西……”
“好好好,你没做春梦,我信了我信了。”不承认便不承认,他知道就成。元千霄附和着说了两声,闭眼道:“困了,睡觉。”
话音落下没几个呼吸,他就真的就睡着了,睡得还很沉。
梁缨:“……”
*
入梦。
这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也是个好日子,因为元千霄明日要出征。
东宫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她也不喜跟淮越国人聊天,闲着无事便在院子里射箭。
一箭,二箭,三箭……直到箭靶中心钉满竹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落寞地放下弯弓,径自去浴房沐浴。以前,她总在宣宁宫的院子里射箭,如今换了淮越国的东宫,地方变了,心也变了。
浴房与寝殿原本是两间房,只一墙之隔,后来,元千霄命人将它打通。
她褪下衣衫坐进浴池,心里惦记父皇的事。昨晚,他告诉她,父皇过几日便会到达淮越国。
是喜讯,可她并不想父皇来淮越国。若是可以,她希望成潭能带父皇走,远离劲武国和淮越国。
还没等她计划完,“嘭”地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
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来人是谁,因为这地方只有他们俩会来,也只有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