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九兮身在其中,薄唇紧抿,一个字也没有说,神情颇是凝重。
至于夙九兮案下,头把交椅上坐着的林守,同样沉默不欲,如墨色般幽深的眸里暗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众人纷纷不满起来,周副将连忙赔笑道:“我怎么会怀疑你们那,你们可别忘了,这帐中有一个人可不是咱们自己人。”
闻言,众人愣了愣,随后目光不约而同地来到前方,前方站着的男人白衣异瞳,清俊无双,唇边始终挂着优雅从容的浅笑,懒洋洋道:“看来周副将口中的‘奸细’,指的乃是区区在下。”
周副将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觅兄弟是奸细?这不太可能吧”
“谁说不可能,老子老早就看出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一个个都中了邪似得相信他”
“呸!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在这里红口白牙一张就胡说八道,你还不是嫉妒觅兄弟得到了殿下的宠幸咳咳咳”
“就是,就算觅兄弟不是咱们炀国人,可人家也是娆国人,跟褒国有什么关系。”
满营顿时吵嚷起来,一众副将大致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平时与觅寻关系交好,此刻极力维护他的“护觅派”,一派是早就不满他初来乍到便大出风头的“踩觅派”,他们平日里对他嫉恨得要死,只是苦于他得了九殿下的青睐,再加上几乎大半个军营都和他交好,不好下手。
眼下大好时机,他们又怎么会错过,自然是往死里踩,须知“奸细”可是军营里最大的忌讳,无论是谁一旦和这两个字沾上点关系,那这辈子可就完了,哈哈哈哈哈觅寻,这回你死定了!
林守听着满营的吵闹,坐在一旁蹙紧了秀眉,他担忧地目光不知不觉来到前方,而前方军案下站定的白衣男子一脸的从容,唇边甚至勾出几分事不关己的慵懒且淡薄的笑意,只垂眸在旁懒洋洋
地拨弄手里的玫瑰纸花,在满军营披着厚重铠甲的糙老爷们的衬托下,他一身皎洁轻盈的月白长袍,优雅而又从容地站在原地,竟显出几分谪仙的味道。
林守正在盘算这种时候,他会在想些什么,耳边先传来一道明显冷下来的声音。
“周副将,劫走我军粮草的乃是褒军,不是娆军。”
林守听到这坚定有力的声音,抬眸去看夙九兮,只见他面如沉水,下巴紧绷,脸色虽冷,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成分。
觅寻看着夙九兮这副模样,缓缓勾了勾唇。
林守在一旁将这两人的模样都看在眼里,墨眸倏地冷了下来。
不,再这样发展下去,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殿下,属下有证据证明觅寻和褒国私通。”
周副将胸有成竹道。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军营又变得喧闹起来。
觅寻听到后反倒讶了一讶,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周副将从怀中神神秘秘地拿出来一样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所有人都屏息去看,军营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等他拆开红布后,才发现里面只是一只黑色的小瓶子。
准确地说,是一只通体漆黑,只瓶底处勾了几笔繁复的金色纹路的小瓶子。
外表虽然奇怪些,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其他副将不由得哄然大笑起来,“周兄,你说得证据不会就是这么个小破瓶子吧。”
“周副将,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这不是前几天我手底下的小六向觅兄弟讨要的金疮药,你还拿来当证据,你真是的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把这个证据当成笑话,觅寻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甚至变得正色起来,眯起浅灰眸遥望周副将胖手上拿着的黑色金纹小瓷瓶,脑中忽然想起某件事来。
糟糕!
果然下一瞬周副将便将觅寻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周副将不理会旁人的哄笑,只望着一脸沉色的夙九兮,恭敬道:“殿下,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金疮药,这是出自褒国皇宫的治伤灵药,想他觅
寻区区一介娆国书生,又怎么会有褒国皇宫里的东西,分明是早与褒国私通,混入我军,意图不轨!”
周副将这一席难得流畅的话说话后,整个军营鸦雀无声,夙九兮脸色沉得不能再沉。
这时,一个人小声说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出自褒国皇宫。”
有人附和,“是啊,总不能你周大胖说它出自哪里它就是哪里的吧。”
“周大胖”是军营里的副将们开玩笑时给周副将起得别称,周副将自己却听不得这个别称,从前谁叫就和谁急,现在听别人当众叫他“周大胖”,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说话也再次变得结巴起来,“我我舅是开药药铺的,他说世上最好的金疮药在褒国皇宫里,里面加了一味金王虫草,那是褒国皇宫独有的这里面就有金王虫草,不信你找军医来来看”
听完他的话后,众人又纷纷议论开来,夙九兮紧紧抿了抿唇后,沉声道:“既然为此,为保险起见,本将军便传唤军医前来验证”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被一道从容悦耳的声音打断。
“不用了”
军案下说话的白衣男人笑着抬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描金纸扇,“啪”地一声将纸扇打在手里,不紧不慢道:“这一瓶金疮药的确出自褒国皇宫。”
话音刚落,军营顿时喧闹的更厉害了,之前为觅寻说话的副将们被他本人亲自“打脸”,眼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这到让“踩寻派”更加嚣张起来。
听到满营“杀了他”的声音,夙九兮不由得脸色一变,长眉紧蹙,见案下站着的人风轻云淡,仿佛满营的喊打喊杀与他无关一般,不由得心揪起来,努力维持自身的冷静,看着觅寻平静道:“你有什么话说。”
觅寻收了纸扇,不慌不忙,笑答道:“在下的确有话说,这瓶金疮药出自褒国皇宫不假,但也并非只有褒国皇亲国戚所有。”
周副将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再怎么着,这皇宫里的宝贝也到不了你一个寒酸的书生手里。”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
夙九兮脸上维持着一惯的冷漠,眉目间却不自觉透出一分担忧。
林守在旁低头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觅寻看了眼眼前前矮矮胖胖,一脸得意洋洋的中年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嗓音懒洋洋道:“褒国王孙子弟为收买人心常赠奇珍异宝与府中门客,其中便包含这种金疮药,门客又常转手赠与外人,再由外人赠与外人,如此手手相传,这褒国皇宫的金疮药自然便流入到了娆国,在下虽是一介寒微,幸喜交友广泛,昔日故友相赠之物,今日到成了在下私通敌军,意图不轨的证据,真正是冤枉。”
说完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他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有根有据,说得人简直都要羞愧起来。
之前默不作声的“护寻党”又活跃了起来,到是“踩觅党”不吭声了。
周副将见此情形,急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殿下就算是这样觅寻此人来历不明,身份可疑殿下万万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啊!眼下正是敏感时期宁、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周副将的话一说完,军营里如炸开了锅般彻底沸腾起来,“护寻党”和“踩寻党”吵得不可开交,满营都是“杀了他”和“放了他”的声音。
林守也在这时掺和了进来,起身来到觅寻身边,淡薄而又郑重地说:“殿下,觅寻为人如何属下再清楚不过,属下愿以性命担保觅寻绝对不是奸细。”
此言一出,军营里又是一番如潮的议论,不少人暧昧的目光在觅寻与林守之间巡回。
夙九兮脸色更冷了几分。
站在军案下方的觅寻到是从容自若,身处焦点的中心却不慌不忙,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懒散的笑,甚至饶有闲心地拨弄着手里的玫瑰纸花,对于满营的争论充耳不闻,也不理会林守为他的求情,
那双幽澜的浅灰眸里只笑吟吟地看着一个人。
那个人银甲墨发,长眉修目。
那浅灰眸变得温柔起来,薄唇含笑,道:“你怎么说。”
嗓音低磁悦耳如故。
又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殿下,觅寻来历不明,身份可疑,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杀了觅寻!”
“殿下,就算觅寻没有和褒国私通,但他是娆国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殿下,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满营喧哗。
“都给我住口!”
满军营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军营里静可闻针。
觅寻懒洋洋地拨弄着手里的玫瑰纸花,笑看着军案上冷漠俊美的将军。
副将们屏息以待。
夙九兮薄唇紧抿,凤眸里眸中幽光变化反复,沉默许久之后,开口冷漠道:“来人,将觅寻暂且关押起来,待查清他身份后,再做发落。”
副将们都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异议。
空气中响起一道低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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