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心点点头,随即戴上面具,跟着粉衣女子进去。
果然,里面与外面完全不同,全然不见一些市井之气,反而熏香淡淡,丝竹声声,每桌前都聚集了一帮人全神贯注的看着,有牌九,有骰子,还有比龟。
沈莲心转头低声道:“现在怎么办?我们也要赌么?”
上官苁蓉低声笑道:“既然来了,自然要赌几把。”
她拉着沈莲心走到牌九的台子前,道:“就玩这个!”
沈莲心低声道:“牌九?你会么?”
上官苁蓉笑笑,突地把沈莲心推上前,低声道:“我不会,可是你会!”
沈莲心暗骂,却也不含糊,从袖中掏出二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押,只见桌子对角的华服男人看了看她,拍拍手道:“上来!”
然后便见那粉衣女子走上前,行了礼,道:“赌要赌公道,正如嫖要嫖倾城,公不公道,还请大家看清楚,贱妾特来侍候各位,为各位洗牌。”然后便伸出双手洗牌。
沈莲心暗道:这女子口才好伶俐!怕是此间主人也公道的很,所以才叫这姑娘来洗牌。
洗好牌后,粉衣女子将牌推到个人面前,道:“此间的牌都是独一无二的,绝无记号,各位不妨仔细检查几遍。”
一男子笑道:“不用瞧的,我们信得过黄老板。”
其余几人也笑称是。
粉衣女子道:“贱妾洗牌,各位可随时叫贱妾重洗,若是发现贱妾手不干净,可随时切了贱妾的手。”
她顿了顿,接着道:“洗牌是贱妾的,掷骰子是大家的,除黄老板作庄外,但请各位轮流掷骰子。”
沈莲心暗忖道:“看样子此间主人真是公道的很,这样赌法倒真是天衣无缝,很难想象他竟然妄拿人命试药。”
白玉骰子在瓷盘中滚动着,许多双眼睛不禁兴奋地盯着。
骰子定下:七点。
粉衣女子高声道:“七对先,天门。”
粉衣女子用一根翡翠小棍将牌推向沈莲心,道:“请公子先开利市。”
沈莲心摸起牌,两张牌一对,上是杂八,一张不算太好的牌,但也不太坏。
紧接着她翻开第二张,第二张是两个红点,十分可爱的两点,沈莲心不禁笑了笑,她想起了琴心那双深邃而又清澈的眼睛,好像是琴心在对着她微笑。
粉衣女子大声道:“庄家‘娥’配五,长九,吃上下,赔天门……天门一千两。”
沈莲心笑着将嬴来的一千两又下了注,这次她的运气也不错,竟然到了一对天牌,一对足以令所有人心动的完美的牌。
粉衣女子大声道:“庄家‘梅花’配九,又是长九,有吃上下,天门……天门二千两。”
紧接着又是几盘开始,大量的金钱赔进,流出。
沈莲心又接着赢了五次。
身后的上官苁蓉不禁暗暗吃惊道:“这沈家大小姐果然不一般,单单是这份运气就叫人眼红,沈家称江南第一富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几盘下来,沈莲心已经累加到了一万六千两。
不过深夜赌局,才刚刚开始。
“快!快啊!”
突地一声大喝响起,众人不禁寻声齐齐回头望去。
只见一大汉一掌紧紧贴在台子上,额头上已微微出汗,他们玩的正是比龟。
乌色的小鬼缓缓在跑道上爬着,桌子对面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缎子的少年,他眉目精致,却又暗含冷漠,他的双目空洞无神,像是全然不关心赌局。
他突地抬起双指,按到台子上,只见原本落后一节的小龟突地加快速度,眼见就要超过大汉的小龟。
大汉不禁皱眉,手上的力道更甚,台子几近被他压弯,他额头上的汗珠迅速凝结又滚下。
小龟速度虽加快,但比起黑衣少年的,还是远远不及。不一会儿,黑衣少年的小龟便迅速爬到终点。
大汉突地松了手,喘息却如牛般粗重,他唇色发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反观黑衣少年,他神色漠然,像是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大汉喘息了许久,道:“你……你这小子出千!”
黄元胡根本不看他,像是与他说话都降低了身份,粉衣女子上前冷冷道:“你的手不干净,应该切了。”
大汉起身指着黑衣少年,喝道:“这小子出千怎么不切他的手?”
只听得一声干硬枯涩的笑声,道:“气喘如粗牛,内力耗损过大。酗酒过度,赌博过度,房事过多,你的日子不多了,还进赶紧去吧。”
大汉转身,却见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坐在桌子后小酌,他的双手如枯木般难看,眉角歪斜,一只三角眼斜耷着,嘴角也歪着,简直是难看之极。
大汉怒道:“你这老儿又是谁?”
小老头儿举起手中的酒,道:“切了你的手,我给你这杯药。”
大汉怒极反笑,道:“我会求你?”
下老头儿默然笑笑,随即将杯中酒洒落在地上,淡淡道:“你的命已经没了。”
大汉狠狠啐了口,便转身离去。
可他刚离开不过七步,突地血喷三尺,倒地再无声息。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黄元胡这才起身,走到小老头儿面前,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光临大驾?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小老头儿喝了杯酒,许久才瞥了黄元胡一眼,冷冷道:“你不配与我说话。”
黄元胡额上青筋已鼓起,身旁立即有人上前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话?”
小老头儿指尖点了一滴水,迅速射向那人,只见那人突地一声凄厉惨叫,他的手掌迅速变得青紫,而且那青紫色还在继续往上蔓延!
上官苁蓉冷冷看着他,抬手一针扎在他的臂上,青紫之色果然停下,不再蔓延。
小老头儿放下酒杯,审视着上官苁蓉,许久才缓缓笑道:“倒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