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前尘旧梦
第六十八章
前尘旧梦
为什么不保护我？十年前的你在哪里？
————前尘旧梦
大雪纷飞，落水凝冰。
“轰”的一声，门被踹开，小丹若被一脚踹到雪地上。
一男人狞笑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妇人缓缓走出来，嫌弃的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小丹若，道：“算了，为了这么个小杂种生气不值得！”
几个人缓缓走出来，一人冷笑道：“就是，当初不过是为了面子才收留她。”
身旁的男人冷笑道：“喂！小杂种！稍后搬一百桶米到仓库，天黑之前完成才能给你一些冷饭吃！”
另一人道：“别忘了给我捶背！”
妇人道：“还要打扫院子里的雪！”
小丹若道：“一百桶米，不可能的……”
妇人冷冷道：“完不成就打断你的腿！”
小丹若笑笑，男人一怔，随即狠狠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随手抄起一块砖头狠狠砸向小丹若。
小丹若一声闷哼，跌坐在地上，鲜血沿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染红她的衣襟。
妇人嫌弃道：“真恶心！”然后便扭着腰肢走进去。
弱小的身躯扛着一桶桶几乎同她一般高的米桶艰难行走在大雪凛风中。
稚嫩的双手已经被麻绳磨破，冻疮已经开始溃烂，连续几天的没饭吃已经让她开始腿脚发麻，破碎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
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被人贩子反复转手卖出，受尽雇主虐待，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她机械般艰难的扛起一桶桶米，费力的扛到仓库。
天色渐黑，一盆冷水泼到她的头上，妇人冷冷道：“还没搬完么？那么你今晚就饿死算了！”
她顿了顿，道：“要死也死在外面！别脏了柳家大院！”
凛风吹过，小丹若不禁一个瑟缩，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上，但是晕倒只会得到他们更严厉的打骂。
她费力撑起身子，慢慢移动到仓库前，她放下米桶，屋子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她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
她缓缓走到水井边，水井已经没水了，她捡起地上的雪，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伤口，冰凉刺骨的雪刺痛得她不禁闷哼一声。
突地，一阵响动，她立即抛下被鲜血染红的雪，看向大门。
她缓缓推开门，声音大约是从巷子里传来。
一声惨呼，一个士兵缓缓倒在剑下，剑光闪过，又一个士兵惨呼一声，他的身体被劈成两半倒下，鲜血在凛风中凝固，只见一个满身白纱的男人站在剑光血影之中。
小丹若不禁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下的枯树枝‘咔嚓’一声断裂。
云实转身，冷冷看着小丹若，道：“你都看见了？”
小丹若不禁睁大了眼睛。
云实冷冷道：“既然如此，就只能杀了你了！”他缓缓举起手中剑，却看见小丹若眸中充满了兴奋！
不是面对的死亡的恐惧，而是兴奋！
云实道：“你很希望死？”
小丹若笑笑。
仓库里，几乎同外面一样冰冷，但至少没有外面的寒风。
云实道：“你就住在这里？”
小丹若点点头。
云实道：“找些食物和白纱来。”
小丹若点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白纱回来，她手中还有一碗馊了的冷饭，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冰。
小丹若笑道：“没有食物了，只有这些。”
云实接过白纱和冷饭，他解下腰间的剑，小丹若立即躲到米桶后，只探出头看着云实。
云实撕下身上被鲜血浸湿的薄纱，重新换上新的白纱，他的身体上，伤痕遍布，有的已经深到隐约可见白骨。
云实缠好白纱，道：“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
小丹若不禁道：“大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云实淡淡道：“我有名字，商半夏，不，是云实。”
小丹若道：“云实？是谁把你弄伤的？方才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士兵？你是坏人么？”
云实目中寒意逼人，他冷冷道：“就是如今的朝廷，利用完我，就像扔掉弃子一般，妄图乱剑砍死我，坏的是朝廷！”
小丹若道：“那你就是好人了？”
云实淡淡瞥了眼小丹若，道：“不，我是坏人，意欲毁灭这个时代的大坏人。”
小丹若吓得一下子弹起，跑到更后面的米桶后躲起来，只露出一只眼看着云实，却见云实正在吃着那碗馊冷的饭。
云实道：“放心，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若是想杀，你早就在刚才死了。”
小丹若这才微微探出小脑袋，道：“抱歉，没有更好的饭招待你。”
云实吃着冷饭，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小丹若道：“这里是柳家大院，镇上很有名的大户人家，我是被人贩子卖进来的下人。”
云实看着她伤痕遍布的小手，道：“哦？这里只有你一个下人么？”
小丹若道：“不，有很多，但基本都吩咐我一个人。”
云实道：“为什么不反抗？”
小丹若笑道：“其实不必反抗，开始的时候，他们打我骂我，我总是哭，他们打骂我愈发厉害。后来我发现，若是我笑的话，他们只是一愣，然后就不会打骂我了尽管会生气、疼痛、不甘心。”
云实看着小丹若，默然许久，才缓缓道：“我这段日子会暂住在这里，每天给我送白纱和饭。”
小丹若笑着点头，道：“嗯！”
天色朦胧，仓库外已经响起一声怒喝，道：“丹若呢？还不出来做事么？”
云实看着蜷缩在一角的小丹若，只听得外面妇人道：“听说朝廷最近在悬赏一个重要杀人犯，若是抓到他肯定能得到不少悬赏金！”
男人道：“最近丹若不是一直住在外面的仓库么？抓她来问问！”
妇人道：“她不过是个下贱的野孩子，她会知道什么！”
小丹若扛着沉重的米桶艰难的走过去，男人一把揪起她的衣襟，狠狠道：“喂！小杂种！你最近一直在外面晃荡，听说过杀人犯么？”
小丹若肩上的米桶一下子摔到地上，她不禁想起了仓库的云实，她小声道：“不……不知道。”
男人狠狠将小丹若甩出去，拔剑一下子砍在米桶上，米桶瞬间碎为两半，米洒落一地。
妇人道：“大哥，你这暴脾气还真是要命！总是拔剑的习惯可不太好！”
她看着地上洒落的米，笑道：“看，米撒了一地，若是奶奶知道了大概会发怒的！”
男人看着地上的小丹若，狞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这个小杂种么？”
小丹若一怔，恐惧慢慢浮上她的眼睛。
男人狞笑一声，突地大喝道：“小杂种！你又把米桶弄碎了！米洒落了一地！”
房门猛地被推开，一老妇人出来喝道：“什么？丹若又弄坏了米桶？”
小丹若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男人冷笑道：“真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他一把揪起小丹若，道：“别让我知道你私藏了那个杀人犯！否则我饶不了你！”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她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尽管生气、疼痛、不甘心，但却只能忍耐，只能微笑。
妇人皱眉看着倒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小丹若，道：“算了，在这里打死她可不吉利！”
男人停下来，道：“说的也是！”说完他狠狠一脚踹出小丹若，便转身回去。
仓库里，微弱的呻*吟几乎湮没在凛风中，她弱小的身躯紧紧蜷缩在米桶下，但她的嘴角还是微笑着的。
云实道：“你被打成这样，还在笑么？”
小丹若一怔，笑道：“啊？奇怪……我为什么要笑呢？真是奇怪！”
云实道：“你想过你为什么会受尽欺凌么？”
小丹若一怔，道：“我的父母死于霍乱，我被人贩子转手卖出，可能是因为我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或者是他们想要发泄愤怒。”
云实道：“不，是你太弱小。”
小丹若道：“弱小？”
云实道：“这个时代是弱肉强食的，强者生，弱者死，这便是世间法则。腐朽的时代留给弱者的只有死亡。”
小丹若喃喃道：“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