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奉气得不想说话。
二十年前一个唐轻就够他头疼了，没想到这多么年过去了，唐轻的孩子又找上门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
叶小棠见他不回话，又道：“齐老爷要觉得不合适，就便算了，作为一个晚辈，我自然不会为难齐老爷。毕竟齐老爷年纪大了，又退出香师行当许多年，怯战也不算丢人。”
孟知州：“……”
周狱丞：“……”
这整个延州城，敢这么说齐老爷的人，她叶小棠是独一份。
姜长泽唇角也勾了起来。
小丫头气人的本事又精进了。
人家是见缝插针，她是每一针都得见血。
齐奉脸色是白了红，红了白，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连咽了几口气后，开口道：“你想什么比？”
这便是答应了。
叶小棠道：“比新意难免欺负您老人家，就比手艺吧。”
齐奉：“怎么个比法？”
叶小棠：“就用同样的香料，制同一种香，我们比香的燃烧时间。”
“燃烧时间？”
这种比法，闻所未闻。
叶小棠道：“我们规定一个时间，将做好的香点燃，谁的香熄灭时距离那个时辰最的，谁赢。”
孟知州：“倒是个特别的比法，齐兄意下如何？”
齐奉能如何？
仿佛被架上烧烤架的肉串，他还能说不？
只得点头：“规则依你，只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齐老爷请讲。”
“你若输了，我带城儿回家，同时，你不能再继续参加此次闻香师比赛，且以后退出香师一行，再不可从事与香有关的行业。”
一如当年唐轻对他一样。
叶小棠欣然答应：“好，若我输了，我便收拾东西回去，再也不来了。”
赌气般的，比赛就这么定了下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延州首富齐老爷要与叶小棠比赛的事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得延州城人人皆知。
一时间，此事取代其它所有密失传闻，成了最受人关注的热点事件。
不止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编撰，连赌坊都热闹了起来。
人们争相下注。
夜里扬风秘密来见姜长泽，跟他禀报了这两日在延州城中所见所闻。
姜长泽面无表情的问：“赌谁赢的多？”
扬风想了想：“齐老爷。”
毕竟是前辈，当年又有不菲的成绩，且除了唐轻那个传说中的奇女子，并未听说过有赢过齐老爷。且齐老爷在延州声名显赫，叶小棠虽说赢了县选之后多多少少有了些名气，可能仅限于在县城层面，到了延州，知道她的人还不多。
姜长泽听完，提步就走。
扬风纳闷的跟在他身后：“爷，您往哪儿去？”
姜长泽：“赌坊。”
扬风：“？？？”
“您去赌坊干什么？”
“下注！”
扬风：“……”
到了才知道，他家爷是嫌支持自己家小媳妇儿的人太少，带着银子来给小媳妇儿撑场子来了。
别人下注是下注，他下注简直就是包场。
几轮下来，连庄家都惊了。
默默的喊来了老板。
老板左右观察了姜长泽一会儿，除了人傻钱多之外，也没察觉他有何异常之处，悄声问伙计：“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何内幕？”
伙计：“老爷您说明白点。”
赌坊老板：“……一天天的，白吃那么多饭！我是说他是不是私下里知道点啥？要不这么些钱赌这叫叶小棠的？怕是神仙都知道她赢不了吧。”
姜长泽听到他的话，难得回话：“哪个神仙？”
赌坊老板：“……啊？”
哪个神仙？
他问哪个神仙？
他么的他是真脑子有毛病吧？这么傻的人来投注，不赚钱的他没天理啊！照着姜长泽投的注，又翻番投给了齐老爷。
三天后，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已然成了场盛事，几乎吸引了延州城中半数以上的人来围观，比正月十五闹花灯还要热闹上几倍。
叶小棠与齐奉两人一人一张桌案，都立在高处。
远远望去，像坐在高台上。
香料、工具，两人的完全一样。
两人不远处，坐着孟知州还有杜承等人。
如此盛事，杜承怎会错过，他特意找了孟知州，要过来看看。
孟知州与他多少有几分交情，便在自己身边，给他安排了个位置，嘱咐他顺便盯着两人点。还嘱咐只要是不太明显的作弊，便可不必指出。
毕竟只是私人恩怨导致的比赛，不必像香选选拔那般严苛。
其实孟知州这么做是有私心的。
叶小棠年轻，又有比赛在身，一般是做不出来太出格的事的。齐奉不一样，他老奸巨猾，为了找回十几二十年前丢的颜面，想必会拼尽一切办法赢叶小棠。
两边准备妥当，孟知州身边师爷大声宣传：“比赛开始，众人不得喧哗。”
锣声一响，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叶小棠也不看对面进展如何，敛下目光，开始处理香料。
他们规定的时间是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们制好的香，需要在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燃尽。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距离半个时辰越近越好。
为了防止燃烧过快，叶小棠在配料时，比平多加了几分粘料。
那边，齐奉也在忙碌着。
这些年他虽不再以香师身份谋生，但却从未真正搁下，此进制起香来，也是轻车熟路。
麻利的将香料捣碎，放入制香筒之中。
制香倒是快，晾干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待叶小棠举手时，齐奉同时也示意他这边完成了。
孟知州差了人过来，将两人制好的香一起收了过去。
桌案上多了两个香炉。
差官将两人的香分别插进香炉之中，固定好，拿火折子点燃了。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支香顶端的红点，连大气都为敢喘，生怕喘气带来的气流涌动，会影响了最终的成绩。
一刻钟过去了……
又半刻钟过去了。
香灰掉落了一截又一截，两支香燃烧的速度始终差不多。
终于，有一支红点一晃，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