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如何告诉他,她其实是重活一世来阻止严府悲剧结果的呢?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终是化为心中一道无奈而哀寂的叹息。
温亭淡淡笑了笑,伸手抚上她还微微湿润的眼角,“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说,但是你有伤心事可以跟我讲,不要一个人憋着,说出来会好受些。”
昏暗的马车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目露怜惜,他说,我不想看见你伤心。
严笙只怔怔看着他,感到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茧子,轻轻摩挲在眼角的皮肤上,擦干了她的泪。
天下人眼中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天才青年,褪去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温柔地替自己拭泪。
严笙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在林中,他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温柔至极地说“没事了,我在。”
他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出现,温柔又坚定地告诉她,他在,所以她不需要害怕。
严笙感到自己方才从他炽热的吻下平复下的心跳,再一次急促跳起,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般。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面颊上染了一层浅粉色的红晕,耳朵发烫。
在这一刻,所有的低落,通通化为心动的羞怯。
马车十分平稳,似是早就到达了目的地。
严笙低声道了句:“多谢你!”声音细若蚊蝇,便匆匆掀帘下了马车,一阵风似的奔进了大将军府。
看着她这慌乱的模样,温亭的眼中立马染上了笑意,晶亮的眸光紧盯着落荒而逃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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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少了赵瑄的阴谋诡计,日子还算过得舒坦。
自那日进宫看望皇后之后,严笙担心皇后的病情,便每隔几日进宫探望一次。
皇后的病情稳定了许多,没有胡言乱语、精神恍惚的症状了,多日的调养让她虚弱的身子骨恢复了许多,再加上严笙和王家女儿王韵的时常陪伴,两人陪在皇后身前费劲心思地逗笑皇后,一扫之前的不快,皇后的心情渐渐愉悦明朗了起来。
也是自那日,温亭看到她心情不好之后,也每隔几日会来大将军府看望一次。
严珩和严景至总是会带着宽厚的笑容地招待,只有严景延,依旧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好似十分不待见未来妹夫,见温亭来了都是臭着脸色。
这一日,严笙从宫中探望皇后后回府,走进自己院子时,见院中一站一坐的两人。
温亭神态从容地坐在石桌前,烹茶倒了一杯推到对面,对严景延十分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严景延则抱拳倚在一旁的树干上,神色傲娇地昂着头,轻哼一声,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品茶。
严笙觉得这幕情景甚是有趣,和青若站在门口一齐笑出了声。
院中两人的视线顿时看过来,严景延神色尴尬地放下茶杯,若无其事地倚回树旁,温亭则面色泰然,眼中含着笑意看着她。
严笙也对他粲然一笑,看了眼一旁的二哥,轻声笑道:“二哥,爹方才在寻你。”
严景延顿时站直,问道:“爹找我什么事?”
“这我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严景延警惕地看着自家妹妹,他怎么觉得她是故意要将自己支开,好跟这温亭这小子独处?
见他一副怀疑的神色,严笙无奈笑道:“我真没有骗你,父亲应该是有西山军营的公务要与你谈!不过具体有什么事,我就真不知道了。”
她回答得诚恳,但严景延还是将目光在严笙和温亭之间来回打量一番,临走前还对温亭递了个警示的眼神,便半信半疑地步出院子。
严笙无奈一笑,在温亭对面坐下,问他:“我二哥没有为难你吧?”
温亭含笑凝视着她,面色如常,“我像是那么容易被为难的人吗?”
严笙不禁摇头一笑,若是动起真格来,还指不定是谁为难谁呢!这可是祁王府世子温亭啊!
温亭将她目中的赞赏神色看在眼里,微微勾唇一笑,伸手取过桌上放置的一个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只鸭子,放在她面前。
“这是醉香楼的烧鸭,味道不错。”
严笙接过他递来的筷子,闻着飘香四溢的烧鸭,馋涎欲滴。
这几日,温亭时不时来府中看她,每次都带着新鲜玩意,严笙心里清楚,他这是在哄自己开心。
心下有暖流潺潺淌过,直流入四肢百骸,心底一片柔软,心情轻快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