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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乃是初十,大齐朝的休沐日,朝官们可以回府休息。裴叙和李朔却来禀报公务,可见事务紧急。
一文一武两个高官,裴叙淡泊,李朔锋利,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相映成趣。
大齐的朝官多半年纪不大,这是因为贵为开朝皇帝的先皇当时领着一众年轻的小伙伴打下了江山,然后按功分封。不过裴叙是一个例外,他出身于名门望族河东裴氏,小时候就有“神童”之称,在二十岁那年被先皇聘为丞相。
萧迁原本以为,裴叙必定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物。
但他猜错了,没有穿官服的裴叙显得出奇的年轻,并无手握大权的高官那种威严,却像一个志趣高洁的书生。
白衣飘飘的书生悠然立在那里。这是宫墙森严的皇宫,然而他就像站在开阔的山野间一般,神情中不见拘束,却透着一份自在。
不拒本心,是谓自在。
他凡事遵循自己的本心,所以,无论到哪里,都能保持自在。
裴叙必定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这些念头在萧迁脑中一转而过,只花了不到一瞬的时间。
萧迁端着一个上位者专属的平易近人的态度,朗声笑道:“让两位爱卿久候,是朕的不是,来来来,进殿再说。”
三人便进了宜春殿的正房,在坐榻上落座。房内开了好几扇高窗,光线充足。靠窗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有一个精致的错银盘龙四足香炉,训练有素的小内侍过去点上了香,清雅的香气便在房内飘送。
萧迁望了望那香炉,叫小内侍撤下去,“窗外花香浓郁,无需点香。”
他实在是觉得新鲜自然的空气比什么都好闻,再说,宫斗剧里面有好多阴谋都跟焚香有关,自己要防着点。
“陛下的喜好似乎跟以往有所不同。”裴叙说道。他的声音清朗,有如风过玉箫。
萧迁正愁没机会解释自己的表现,闻言忙道:“朕先前病了一场,昏昏沉沉的时候梦见了先皇……”
啷哩个啷,啷哩个啷,我父把我头来敲,说我处事太轻佻,他虽成仙仍心焦,痛改前非是最好,否则不配再姓萧!
一句话,萧迁因被先皇在梦中痛责了一番,有如醍醐灌顶,立志要重新做人了。
裴叙点了点头,“陛下能如此想,真是再好不过。”
他的神情很是欣慰,萧迁心里却有些不满,裴叙的语气明显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你说你已经长大不再喜欢玩泥巴了?很好,看着确实不像三岁小孩,倒像有五岁了。
不过萧迁也知道,原主一心只顾嬉戏玩乐的形象已深入人心,想要在一朝一夕改变是不可能的。
反正他也不急,只要先在裴叙与李朔面前为自己的“痛改前非”打个底,日后再发生什么与以往表现不符的事就都好解释了。
李朔是武将,不耐烦多说闲话,三言两语便引到了正题:梁国使臣已递交国书,明日便会与陛下见面。
那个注定会灭齐的梁国?
萧迁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一连串问题就要脱口而出:梁为何要派使臣过来?梁国的兵力如何?梁国国君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他及时止住了。
裴叙的眼睛利得很,若自己表现太过,只怕会引起他的疑心。
于是他装出一副有心要奋发向上但控制不住自己想偷懒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笑道:“那就见嘛。具体事务由两位爱卿负责便是。”
李朔张了张嘴,正要再说什么,却被裴叙看了一眼,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萧迁有些疑惑,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是他不能知道的?
裴叙及时开口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陛下,您今夜早点歇息,明日面见梁国使臣的时候方能有精神,不要像上次那样睡着了……”
萧迁顿时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