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妹妹说了这么会儿话，茶该凉了，”沈烟柔将自己的茶杯推倒桌角，又吩咐欣禾，“欣禾，换两杯雪顶含翠来，”沈烟柔又对林贵人解释，“这雪顶含翠是昨日五百里加急送来的，此茶茶香沁人心脾，最能清心凝神了。”

    林贵人眉头紧皱，叹息一声，“妹妹知道姐姐宫中的茶自然是好的，只是什么茶，如今也不能纾解我的心事了。我才入宫不久，就见识到了皇上的多情，华贵妃的跋扈，你的隐忍，与各宫嫔妃的无奈。一入宫门深似海，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宫奴，有哪个不是在苦苦熬着？我却是累了。”林贵人说完，便只顾凝视着眼前琉璃灯。

    “妹妹进宫才几日，就生出这番感慨。宫中时日长久，妹妹若在这个时候就累了，以后在这宫中可怎么安心度日呢？”沈烟柔将手中的白玉扇子放下，将双手搭在林贵人的手上，笑容温婉。

    “安心？姐姐入宫那么久又怎会不懂身在宫闱内，何时不惆怅的道理呢？妹妹虽然蠢笨，却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林贵人摇摇头，无奈道，虽然一脸愁容，却也别有一番风姿绰约之感。

    “妹妹善良谦和，处事大方，如今又得皇上宠爱，还怕以后没有平安喜乐的日子吗？”沈烟柔心里虽然也不相信宫中的恩宠会长盛不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林贵人。还好沈烟柔明眸皓齿，端赖柔嘉的样子总是容易让人相信，不生半分疑虑。

    林贵人还未开口，适逢欣禾将茶端来，林贵人左手拖住茶托，右手提起茶盖，轻轻刮了几下，将浮起的茶叶刮走，浅尝了一口，笑了一下，转而又收敛了笑容，“姐姐的雪顶含翠果然茶香泗溢，入口也清爽微甜，但是这香气却不能愉悦我这苦闷之人了。是否扰了姐姐的兴致？”

    欣禾放下茶便退下了，可总觉得屋内的两个人在打哑谜似的，听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会？宫中虽需要步步为营，却日子过得一天天的也无聊，咱们姐妹一处说话，也是好的。”沈烟柔言笑晏晏，手中摆弄着绣有红色梅花的手绢。

    “姐姐自己都说着宫中需要步步为营了，宫内捧高踩低，背叛倾轧是常事，今日还是对面而坐笑脸相迎，难保明日不会兵刃相见你死我活。“林贵人指向窗外，“姐姐你看，就如姐姐这院子里的花，凭它是芍药牡丹还是紫薇百合，无论它们是娇柔艳媚还是纯洁清雅，在皇上的眼中都不过是一株花罢了，时间久了也会看厌看烦，对于宫中的妃嫔，皇上无非也是觉得今天这个瞧着顺眼了就宠幸，明天那个看着新鲜了就赏赐，哪有什么恩宠永存。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傻话吧。”林贵人聪慧睿智怎会不懂沈烟柔只是在宽慰自己。

    沈烟柔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玩儿的招，轻笑了一声，不说话，站起身，绕到林贵人面前，左瞧瞧右看看，上下打量着，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贵人见了奇怪，被沈烟柔盯得有些不自在，“姐姐瞧什么呢，这样奇怪？”

    沈烟柔用手轻轻附在嘴边笑，“我在端详眼前的这位美人儿还真不愧是华贵妃调教出来的，这耳濡目染的，言语间竟有几分华贵妃的几分精明劲儿了。”

    林贵人娇嗔一声，起身用手轻戳了一下沈烟柔的肩膀，“姐姐你取笑我，我不理你了。”说完坐回到榻上，将头撇向窗户那边。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呢，”沈烟柔走到林贵人身后，拍拍林贵人的肩膀以示安抚。

    见林贵人不理她，沈烟柔又说道；“积石如玉，列翠如松，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从前在闺阁中，我只求能得一如意郎君，两人相伴一生。自入宫以来，我只求皇上能儿孙满堂，福寿绵长，母家事事顺遂，自己在深宫中平安静好。妹妹或许也跟我一样，所以我们姐妹就更不能有嫌隙了不是？”

    林贵人哪会真的生气，起身将沈烟柔拉到她的位置上，“姐姐快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好在姐姐你还待我如初。”

    “雨凝，你我自幼就在一起，如今你身在华贵妃身旁，一定万事当心。”沈烟柔表情肃穆庄重，字字说得恳切。

    听到这话，林贵人又难展笑颜了，叹了口气，“姐姐，说起此事我就心烦，整日地逢场作戏曲意逢迎，闷得我难受，”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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