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樾盯着李琯,而后撩袍摆,俯身听旨。
“近日宰辅行事偏颇,朝堂已成攻讦之地,不利朝纲。本高山仰止,但水时有清浊,望溯源清正。即日起,闻人樾暂卸宰辅一职,闭门自思,为期一月。”
闻人樾的头没有再抬起来。
“臣领命。”
李琯向禁军示意:“送宰辅大人回去。”
禁军对闻人樾仍然客气,而闻人樾有自己的风骨,事已至此,他不愿闹得难堪。只是当他去牵蔺怀生时,李琯出声制止了。
“还请宰辅大人自行回府。”
闻人樾当即停下步子,冷冷地盯着李琯:“你什么意思。”
李琯梗着脖子,倒也接住了闻人樾身上骤然的压力。
“你自己闭门思过,为何还要表妹陪你。表妹她不跟你走,我接她去宫里做客!”
末了,李琯又弱气地补充道。
“父皇与母妃同意了的。”
闻人樾看向蔺怀生,眼神恳切他不要去。蔺怀生对他安抚一笑,松开了他的手。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李琯身前。
“我跟你走,表哥。”
李琯欢呼雀跃,哪管什么闻人樾和禁军,带着蔺怀生就往外跑。他跑得很快,是这个年纪最健康的身体,蔺怀生即便换了男装,也气喘吁吁地跟着。
直到两人上了入宫的马车,李琯才畅快地仰倒在座位上。
听到蔺怀生的喘息,李琯笑吟吟地侧过脸,对蔺怀生邀功道。
“我说了能带生生离开闻人府,我没有骗你吧?”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琯冲蔺怀生眨了眨眼。
蔺怀生平复呼吸,静静地看了李琯片刻,微笑地附和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哥说的对。”
第43章 出嫁(22)
车马驶向皇宫。
一道宫桥一道门,层层把守,又逐一放行。
这些通通不要蔺怀生费心,他看着李琯应对自如。等他们过了南宫门,便改乘了宫里的小轿。李琯告诉蔺怀生,他们得去拜见云贵妃。
“不过我先带表妹去换身衣裳吧。”
蔺怀生看着自己腰间的宫绦,这是出门前闻人樾弯腰为他系的。他一不说话,李琯就找补道:“不是说表妹穿着不好看,只是……”
蔺怀生说:“我明白。”
李琯舒了一口气,他不时扭头,他的目光总是在蔺怀生身上。
“表哥在看什么。”
蔺怀生直接点明。
李琯摸着鼻子,视线乱飞,就是不肯再看蔺怀生了。他等了一会,见蔺怀生不再问他,才大胆地把目光投回去。
不知该如何形容做男子装扮的蔺怀生,好像还是小表妹,但又全然陌生了。一件衣服,倒叫人换了眼光打量,唯有如珠似玉这点不改,认蔺怀生天生矜贵。
小轿停在云贵妃宫殿门前。李琯借云贵妃的名义带蔺怀生进宫,蔺怀生便被安排在这的偏殿住下。
西靖王夫妇从小藏着蔺怀生的身份,爱子心切,却也犯了欺君之罪。加之蔺怀生三五日一病,他离开自己院子的机会都少,更遑论被西靖王夫妇带进宫。蔺怀生与这位云贵妃的关系并不亲近,至于李琯,总是对方来王府找他。
“表妹,你在这里且自在放松就是,母妃温婉,她知道你要来,心里欢喜得很。”
前头宫女引路,李琯在蔺怀生耳边喋喋不休,虽是劝慰,但这张嘴也烦人得紧。
蔺怀生说:“表哥若少说两句,兴许我便自在了。”
李琯顷刻闭上嘴,但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问:“我烦到表妹了?”
蔺怀生提醒:“表哥。”
之后路上,李琯嘴巴不再聒噪,轮到眼睛烦人。他来回打量蔺怀生的装束,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他好像对蔺怀生这身打扮特别在意。等终于到了蔺怀生的住处,竟是李琯率先放松,他赶在表妹又要说他烦之前率先说道:“表妹,闻人樾他对你不好,你别稀罕他给你挑的衣服……我也会挑。”
闻言,蔺怀生看了李琯一眼,见他模样扭捏,对屋里备着的衣物有了猜测。
只是蔺怀生到底还是没猜透。
李琯欲与闻人樾比,但到底不能和闻人樾比,蔺怀生实在很难把这身衣服穿在身上。
门阖了又开,李琯期待无比,但见蔺怀生还是原本打扮,难掩失落。
“生生你怎么没换上……”
蔺怀生把一套玫红的衣裳递在李琯面前。
“表哥何时见我穿过这样的颜色。”
李琯手足并用地比划:“可,可是你前些年不是穿过粉色袄子嘛?”
蔺怀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