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眸里露出讶异的神色。
“蔺,你的教养呢。”
阿琉斯不禁开始疑惑,难道他这一次真的离开了太久,以至于蔺怀生都有了这样反常的叛逆?
“我连你一张椅子都不配用?”
蔺怀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打算一直表现出对阿琉斯的抗拒。他在这个副本里接下来还要很多要做的事,他不希望被双子缠着,阿琉斯自然也是同理。他有很多的方式让阿琉斯不痛快,不必都是现在。
小血族慢吞吞地挨到椅子的扶手旁边,态度明显有了软化,但他仍有一丝逞强,低声强调道。
“但这是我最喜欢的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阿琉斯忽然原谅了这个娇纵的孩子,也许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他又是那么明艳漂亮,使性子也很漂亮。
所以一些会让场面更难堪的话阿琉斯忽然不想说了,也不去计较什么椅子,哪怕一整栋宅邸其实都是他的,张牙舞爪的小家伙还不算这里的主人。
阿琉斯摸着扶手,这里圆润光滑,曾被经年累月的反复抚摸,蔺怀生的确很喜欢它。阿琉斯甚至可以想象那些冰凉的手指把玩这些镂空雕刻的场景。阿琉斯握了握,随后松开,起身的动作优雅也干脆。
“脾气不小。起床气?”
听起来很温情,但永远不可能出现在阿琉斯身上,这个男人就像窗外的雪天,冷得让人牙齿打颤。
“如果你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我不会管你。但相反,你偏要勉强自己与血族的本性抗衡。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成熟已经不能作为你的借口。”
“我听说你非要揽下筹办会议的事请,那你努力筹备的结果呢?”
“我在这里等了你几个小时,蔺,你现在得拿出成绩让我满意了。否则就解释早上这么久你去做了什么。”
蔺怀生很难不怀疑阿琉斯严密观察过他的一举一动。
但阿琉斯公爵和蔺怀生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阿琉斯大费周章这么做,如果阿琉斯私底下的确关注着蔺怀生,那他明面上的冷漠和排斥更值得揣测原因。
不过这些通通不是一心单相思的东方小蝙蝠会想通的。
对所有人都嚣张跋扈的侯爵大人在自己心爱的父亲面前总是患得患失,即便是此刻浑身竖着刺的模样,好像也可以算因爱生恨。
这就是感情不对等的悲哀,他太被动了,又因为自己的脾气总把一切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蔺怀生沉默听完了阿琉斯所有的话。
他微垂头,好像不堪重负。细看他的身量,骨架不大,肩膀单薄而消瘦,他成为血族的时候介于少年和青年期,还没来得及长到一个男性最有力量的年纪,什么都可以压折他。
更不要说面对阿琉斯公爵这样强势而强大的男人。
“因为您会出现。”
“父亲大人是血族的精神领袖,永远不会缺席每次会议……我抢来举办,你就会出现,就会回来。”
阿琉斯对此沉默。
很多时候,他面对蔺怀生掏出来的真心,都只是沉默,没有回应,但也不彻底拒绝。
垂着头的蔺怀生勾起一丝笑容。
“父亲大人问我去哪里?我肚子饿了,去吃了点‘东西’。”
“您说得对,不要去违抗本性,我已经是血族了……但比起您离开我的时候,现在的我还算有进步吧?我已经不抗拒喝人的血了,我甚至养了一群的血奴,有好好地照顾自己,昼夜颠倒的坏习惯,我也会慢慢改的……”
既然阿琉斯说了那些话,蔺怀生也不是肯吃亏的性格,而他最知道怎么用语言让一个人疼。
他要阿琉斯的无言是因为哑口无言。
“父亲大人这么强,也不能摆脱对血的渴望吧?”
“这就是血族的本性。”
阿琉斯注视着蔺怀生,眼瞳的颜色金红交加、不断变化。阿琉斯看着蔺怀生在越来越多吐露的言语中愈发兴奋的表情,血族的獠牙异化成毒蛇剧毒的利齿,不断地喷洒毒液,而这个孩子在其中得到了无上的快乐。
话语中蕴含强有力的权柄,谁得到它,另一方就要避其锋芒。现在轮到蔺怀生滔滔不绝地说,阿琉斯就不能开口。
“但我却还比所有的血族多了一个‘本性’,”
蔺怀生说着,意有所指地抬眼,瞥了一眼自己尊敬的父亲大人。
“只有我有,却不是什么好事。很多时候我也都讨厌犯病时候的自己,太恶心了……可那是我的‘本性’,如果听父亲大人的话,我都有好好地吃饭、治疗,我接受了一切的本性,为什么您还是一上来就责怪我?”
两人隔着一张椅子,阿琉斯忽然伸手,直接撬开了蔺怀生的嘴唇。
冰冷的手指抵在上颚的獠牙处,如此简单而粗暴的方式就阻止了蔺怀生继续说话。
阿琉斯的手在蔺怀生的口腔内搅动,把他的每一颗进食也喷毒的獠牙仔仔细细地摸了过去,而他本人毫无自觉,这个举动多么地暗示与侵略,年长者好像只为完成一次检查,然后就把手抽了出来。
“伶牙俐齿。”
他淡淡地点评道。
好像是给换牙期的小豹猫检查牙齿长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