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沈牧童做了一夜的噩梦,昏昏沉沉的推开了门,没想到竟看到夏侯温一脸沉郁的坐在门口,仿佛受了无数的打击。
她上前一步,看到夏侯温浑身潮湿,鞋子上更是脏污不堪,她眉心轻皱,问道:“殿下,你这是……”
夏侯温听到声响,满脸麻木的看向她,一言不发。
而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看来你昨天就去了。”
“去了?去哪里?”沈牧童满头问号,突然灵光一现,不可置信看着夏侯温问道:“殿下昨天去北岭更北了?”
夏侯温微微点了点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浑身冷颤,半响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句。
“不可想象,一个饿字会把人逼得不像人,比鬼魅更可怕……”
昨日,他心里愤愤不平,便独身去了北岭更北的文县走了一遭,想要看看沈牧童和北冥寒为何会如此信誓旦旦。
可没想到,昨夜也成为了他平生最可怕的回忆。
他刚走到文县的路口,就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祠堂里突然走出了一二十个人,黑夜都遮不住他们面目通红,精神亢奋。
这么晚还出门,夏侯温心底快速的划过一丝不安,连忙藏在了树后,见人群走远,正打算跟上去,可没想到不到一刻,那一二十个人又拐了回来,只是每个人怀里都鼓鼓囊囊的,仿佛拢着什么东西。
借着月光,夏侯温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如同沁了冰水,从外凉到内。他们怀里分明拿的是人手人脚,更有一些血肉模糊的肉块。
他们那么兴奋的出去竟是为了捡来人的尸体,至于干什么不言而喻。
不像是人,反而像可怕的野兽。
夏侯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只觉得心脏正被无数利刃切割,惊痛难抑。
哪怕过了一夜,回忆起这一幕,夏侯温仍然心痛难忍,他抬手放在脸上,声音哽咽:“他们大口吃肉,眼睛却紧紧盯着周围,害怕别人抢了自己的食物,满心满眼都是兽欲,哪还有半点人性。”
“殿下,过去了。”沈牧童柔声安慰道。
她经历过,自然能够跟夏侯温感同身受。
人吃人。
人为了生存,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抛弃人性。
而这时,北冥寒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在这沉郁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北冥寒勾唇,笑容格外邪肆:“人一旦饿起来,便什么都干不了,只想着填满肚子,这是人最原始,最不可抵抗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