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别出声,咽下去。”
说完了这句话,林燕染周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太阳穴处一抽一抽的疼,像是千百根银针同时刺扎,眼前昏沉沉一片。
“老三,快将他们拉上马车,老五留下的暗号里说这边官道上的驿站全部被封查,而且官道上也布满了人,咱们不能走官道,所幸,他多留了个心眼,在前面留了匹马和一辆马车,咱们走小路。”绑匪老大低声吩咐道。
林燕染晕乎乎地上了马车,身上一阵阵酸痛,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若不是她意志力强大,强撑着保持着一份清明,早在消耗了最后一点精神力时,就睡过去以便休养身体了。
林安谨咬牙用小胳膊撑着林燕染的身体,生怕她撞上颠簸的车厢。
马车在风雪中行走,两个绑匪都在外面探看着路况,车厢里只有林燕染母子,熬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间,服下的补充元气的药丸要起了效用,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头脑恢复正常的思考。
“娘,我小肚子里在发热。”林安谨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小肚子,伏在林燕染耳边小声地献宝。
“别怕,娘怕你冻坏了,让你吃的那颗药丸能够让你抵挡一阵寒冷和饥饿。”其实,那颗药丸也不过是将人体的潜能短时间的激发出一些,就是在身体亏虚的很但又不得不硬挺着时服用的一剂兴奋剂,不过是没有后遗症和危害而已。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林燕染紧紧抱着林安谨,看向外面,但仍然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没有看到人影,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停下了马车,尤其是那个被称作老大的绑匪,还趴在雪地上,将耳朵凑到地面,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听了一阵,叫做老大的绑匪,拉着老三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声音太小,林燕染并没有听清,但之后,她从两人的举止神态上看出他们的紧张和不安,这两人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狠狠的在马上抽打了一记,以着风雪中最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林燕染转过头向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却仍然没有看出问题,但她觉得能够让这两人如此忌惮,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可是,她如今精力耗尽,实在无法拖延时间,只得与这机会交臂而过。
这次马车一路疾驰,走了许久,久到拉车的马都累得大喘气,呼哧胡扯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林燕染耳朵里。
“老三,慢点,再这么下去,这匹马都要累死了。”
“嗤,真他娘的晦气,刚刚那阵马蹄声,至少也要有上千人,偏偏被咱们赶上了,这下好了,与老五留下的暗号分开了,咱们两人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带回去啊。”那老三在老大耳边低声地抱怨。
“你小声点,抱怨有什么用,天色也快黑了,赶紧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能歇脚的地方。”
“行,让这畜生歇歇脚,客栈我是不想了,就是不知道这鬼地方有没有村子。”
马车又走了一段时间,让他们失望的是别说村子了,连个人烟都没有看到。
“老大,你瞧前面有火光,快过去看看。”
“嘿,原来是个破庙,老大,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歇着吧,不过,里面已经有人了,你等一等,我去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人。”
“情况怎么样?”绑匪老三问道。
“是一队行商,簇拥着个公子哥,没事,老大,咱们进去吧。”
“小子,松手!”被唤作老三的绑匪凶神恶煞地拽住了林安谨的肩膀。
“安谨,快松手,小心伤到。”林燕染小心地掰开林安谨拽着她胳膊的手,让那老三将他扣在手上。
“待会进了庙里,闭上嘴巴,若是你走露了风声,我那兄弟手上的力气可是没谱的,稍一用力,就能拧断了他的脖子。”绑匪老大又一次威胁林燕染,虽然老三说那破庙里没危险,但是若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露了行踪,难保不会让官道上到处搜寻的广平府官兵发现,所以,他仍然将林安谨的性命握在手里。
林燕染猛的一阵咳,并未理会这人,艰难地拔着陷在厚厚大雪里的双脚,跟在抱着林安谨的老三身后。
进了即使四处漏风但在燃着两大堆篝火下显得异常温暖的破庙里,绑匪老大走到林燕染身旁,脸上露出胆怯憨实的笑容,对着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的伙计说道:“各位大哥,我们不巧赶上了风雪,心里发急,看到这处能遮雪的庙宇,就抬脚进来了,还请各位发发善心,允我们歇歇脚吧。”
被护在中间烤着篝火的俊雅公子,听了绑匪老大的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着自家随从微微点了个头,便继续烤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林燕染一眼掠过去,羡慕地看着他身上一身雪白的狐裘,那么厚实,看着就很温暖。
两绑匪隔开林燕染母子,将他们两人既夹在中间又不让他们挨在一起,坐在冰凉的泥地上,冻得哆哆嗦嗦,与那边噼啪作响的火焰堆以及散发着阵阵焦香味的面饼和肉干的香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