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昭抓过一旁浸湿的毛巾擦了擦手,“出了什么事情,说吧。”
王士春将手下报上的消息说了一遍,低垂着脑袋,等着自家将军接下来的吩咐或者怒火。
“留在广平府的暗部的人呢,出动了吗?你不要告诉我,广平府的人都没有动作,巴巴地干等着。”穆宣昭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剑眉一凝,一个个的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将军,暗部的人一直在观望着广平府杨大当家等人的情况,而且……”王士春本想说他们的人是在事情发生两天后,察觉到杨致卿等人的动作太大,才追查事情起源,而后才将消息递给他。
“马上传令下去,命广平府的暗部全力追查此事,记住,人绝不许出了差错。”穆宣昭厉声打断了王士春辩解的话,下了动用暗部的命令。
王士春领命匆匆而去,穆宣昭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忧虑,人都失踪了将近四天,还没有找回来……穆宣昭努力压下因为想到最不堪的后果而溢满心头的戾气,但他紧握的拳头,绷紧的肌肉,却暴露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汹汹怒火。
“将军。”眼看着穆宣昭只着一身单薄的家常袍服就出了暖房,护卫忙拿着放置在一旁的大氅,急急地追了过去。
“将广平府以及冀州的地形图取出来。”穆宣昭大步回到书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附近的地形图。
“冀州虽然多山,但广平府却是难得的一马平川,若是立即封了广平府,堵了所有的官道,再在府城里下了株连通告,何愁找不到人,杨致卿那个废物。”传完命令之后的王士春,又忙忙到了书房,听候着接下来的吩咐。
“这……,属下听说杨大当家自从接管了广平府,行事宽仁,一向不愿过多扰民,林夫……,咳,姑娘母子失踪之后,他派人全府城搜寻,只查封了客栈,而广平府据说要重开商道,日常进出客商多了许多,所以,没有封府。”王士春禀报着,心头为自家将军轻易就说出口的株连通告惊了惊,这株连通告他并不陌生,当初跟着将军驻守幽州时,为了防止潜进来的鞑子和城里的内应,在衙门和显眼处张贴出来的就是这种株连通告。
意思就是让各家各户不仅注意自家的门户安全,有无外人潜入,还要密切注意左邻右舍的动静,若是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将情况报告给官府,否则若是最后在某户人家寻出了鞑子或内应,不仅这户人家要受罚,就连左邻右舍也都逃不脱干系。只是,这种株连之策一般都是在边关重镇实施,在如广平府这等府城里几乎很少使用,而且除了像自家将军这种手腕铁血、手掌重兵的人,一般的州府官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张贴株连通告,毕竟府城里除了平头百姓,还有大量的世族缙绅不能得罪。
“将军,大庆商行谢家来人求见,说是奉谢家大公子的命,还像将军禀报一件大事。”守护书房的亲兵,站在门外回禀道。
“大庆商行,江南第一富商谢家。”穆宣昭沉吟了一下,大庆商行的名字他并不陌生,毕竟谢家的富有天下皆知,也引得众人垂涎,楚王就曾不止一次地表露过对谢家财富的兴趣,但是,他从未与谢家打过交道,与谢家人也没有交情,更不清楚这谢家大公子是何许人,也想不通这人要向他禀报什么大事。
“将军,来的谢家之人手里拿着一件奇楠木的信物,属下……”守着大门的兵士,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将求见将军的人通报上去,他们之前都要核查一遍来人的身份,而这个谢家的奴仆,虽然身份低微,但手里握着的信物图案却与穆将军平时佩戴的玉佩上的图案十分相似,这才直接传到了书房亲兵处。
“将上带上来,马上。”一听到奇楠木的信物,穆宣昭霍然站起身,动作太大,以致膝盖撞上了桌案,案上的地形图等东西随着桌案的倾倒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若不是王士春眼疾手快地扶住,准得倒在地上。
穆宣昭紧绷的心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松,他身上只有一块奇楠木雕琢的信物,他也只给了林燕染一人,这谢家人既然能够拿到手,还能够找到他面前,足以证明林燕染现在生命无忧。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他就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的,是否能够救出林燕染,穆宣昭一点都不怀疑,敢动他看上的人,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谢家奴仆平泰……参见穆将军……”
“起来,把你手里的信物拿上来。”
穆宣昭神色急迫,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久历战火与鲜血淬炼出来的气势,压得平泰呼吸一窒,脑海里一白,只顾得紧紧攥紧手心,连讲话都磕磕绊绊,几乎忘记了谢怀远派他来的任务。乍然一听头上冷肃的声音,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就将攥紧在手心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就是这件,她在哪里。你起来说话。”紧捏着这件他亲手送给林燕染的奇楠木信物,穆宣昭神情激动,语气急切地问着跪在地上的谢家奴仆。
“穆将军,小人是大庆商行谢府大公子身边的随从,路上遇到大雪,在一座破庙里躲避风雪,遇到了两个贼子带着一对母女,大公子察觉到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