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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穆宣昭身旁的栏杆传出一声脆响,垂着头站在一旁的小兵缩了缩脑袋,脚下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
别看他们都是男的,晚上围着火炉,烤着肉饼,没少说闲话,霍少爷和穆将军的恩怨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而林夫人和林小少爷更是差点没惊破他们的眼珠。
尤其是在将军都承认了林小少爷是他的长子的情况下,林夫人仍然让小少爷姓林,压根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的意思,这将军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他不过是个小兵,遇到这场面,他谁都惹不起,心里暗暗后悔,之前不应该因为胸口的伤还没好,就站在后面了,早知道他死撑也得撑到王士春统领的队伍里,哪怕和人干一架,也比在这儿感受将军的冷气好啊。要知道,现在可是正月天,滴水成冰,真的不需要冷气的。
拍裂了栏杆,穆宣昭果断地起身,大踏步地走向林安谨。头上垂下一片阴影,将冬天难得的暖阳都遮了过去,林安谨不满地抬头一看,撞上了他所谓的亲爹。
林安谨一抬小下巴哼了一声,转过了头,留了个后脑勺儿对着他亲爹。
穆宣昭神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这股火,脸上尽力舒缓,声音努力平和:“谨儿,过来,让我看看。”
林安谨小身子一僵,霍绍熙爽声一笑,踏前一步,连他挡在了身侧:“穆将军,安谨小孩子,有些认生,不太喜欢理会不熟悉的人,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接着话锋一转,对着呆了的众人道:“比试的结果如何了?我可是在绝味坊摆下了大桌的好酒好菜,待会儿院子里的儿郎们不分胜负,都随我去喝酒。”
因着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而呆了的王士春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恼色,这最后一场还没比呢,他就说出这种话,太目中无人了吧。
王士春脚步不稳地走了过来,看了看自家将军的眼色,对着霍绍熙一拱手:“霍小将军此言差矣,胜负未分之际,就摆出庆功酒,不大妥当吧。”
霍绍熙朗朗一笑,将林安谨推到紧跟着过来的安万里等人怀里,眼光对上穆宣昭,“我原想着他们早早就能了了此事,没想到酒菜都已备好,他们却还在这里磨蹭,只得自己找了过来,看来穆将军的兵马不亏勇悍二字。如此,这最后一场,我便来领教领教。”
穆宣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一拊掌:“好。”
“将军,不可。”王士春一听霍绍熙竟然不要脸的要亲自上场,就暗叫糟糕,连忙拉着穆宣昭的袍袖,急急地截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和他们这些人受的皮外伤不同,穆将军受得可是内伤,是损了经络的反噬之伤,他们这些伤口,看着可怕,其实只要止了血,长好了伤口,就没有大影响,而穆将军的伤,若是不小心,是能伤了根本的。这口气虽然重要,可和穆将军的安危一比,这算不得什么。
穆宣昭推开王士春,剑眉微蹙,启唇正要应下,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你不许上场。”
众人目光齐齐聚在林安谨身上,小男孩一点都不憷场,扬着下颌,带着些骄气:“你太老了,不许以大欺小。”
霍绍熙先哈的一声闷笑,而后眼神凉凉地扫了林安谨一眼,而后看向了穆宣昭。
而这被儿子讥讽老了的亲爹,差点气红了眼,他才二十多岁,哪里老了?
林安谨神来一句,穆宣昭哽了一口气,闷了片刻,王士春趁机指了个亲兵上场。
最后一场比试,毫无悬念的,霍绍熙三两下就打倒了对手,赢下了这场比试。
林安谨在插了一句话后,低头闷闷地玩手指,揽着他肩头的安万里低头在他耳边悄声说:“小没良心的,白费老大对你这么好,你胳膊肘往外拐,关键时刻给他塌台。”
林安谨翻了翻眼皮:“师傅赢了,他要是上场,师傅估计就赢不了了。”
“嘁,合着你还是为老大好?”
“嗯,我都问清楚了,师傅的伤都是他打的。”
安万里气笑了:“那你知不知道你也伤了,伤的还比老大重多了,你娘都给你说了吧。”
林安谨咬了咬嘴唇,不理他了,大大的杏眼望向赢了比试,迈着长腿走过来的霍绍熙。
“师傅。”小孩儿十分乖巧地叫着。
霍绍熙横了他一眼,转身对着穆宣昭抱拳作揖:“穆将军承让了,绝味坊的酒席,不知道穆将军赏不赏脸?”
穆宣昭气的内伤差点加重,暗暗运了运气,沉声回道:“霍公子少年英雄,确是赢了他们。”
又抬眼扫了扫垂头丧气的自家亲兵,接着说道:“你们输了是技不如人,既然霍公子大度要请你们吃酒,就跟着过去吧。”
霍绍熙意外地挑了挑眉,又听他说道:“至于我,阿染千叮万嘱要注意饮食,看顾的严实,连点荤腥都不许我沾,休说喝酒了,如此,多谢霍公子这番美意,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