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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心中怔忡,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却见庭院寂寂,已经空无一人。
那许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飘然离开。条石小径上,点点蜡梅落花,尚未绽放,便已凋残,被踩成了带着暗香的泥尘。
那飘落在地的金箔花子,恰好也是五出的梅花形状。珠儿俯身去拾,却不想指甲把那花子戳破了,碎成几片,再也捡不起来。珠儿心道怨不得皇上三令五申,下令民间不得以销金为饰,这金子一旦碾成箔,切成丝,磨成泥,就散失了,如同覆水,再也收不回来。
珠儿本是活泼开朗,从不伤春悲秋的性子,此时不知怎的,心中蓦地涌满了悲凉,眼角酸涩,几乎便要落泪。
“皇上为什么让我们住到艮苑去?是战事状况不好吗?”
珠儿还没进厅门,便听到母亲的声音,话语间带着一丝颤抖。
“倒未见有什么不好,可是形势也不容乐观。源国的三路大军已经合围,足有十多万人之众。他们把黄河以南以及京郊附近的平民都征用了去,每日里只是运石伐木,打造鹅车,修筑炮架,只派少数游骑滋扰,并不急于攻城。看来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有备而来,做了久战的准备。”正是永安郡王康微的声音。
珠儿迈门而入,行了个礼,便偎在母亲身侧,静静地听着。
“那倒是不打紧,自去年围城之后,皇上便下令增加京师的钱粮储备,就算被围上半年,也没有断粮之虞,只怕不到三个月,各路勤王之师就齐集了,到时候内外夹攻,不怕围城不解。他们源国,每次都是这样劫掠一番便退了兵,目的也不过是钱财人口而已。”王妃一边说,一边揽过珠儿的一只手来,放在自己掌心摩挲着。
永安郡王康微摇了摇头:“这次却未必……那源军的后路军由益王颜启昊率领,踞守黄河,我军大多被困在了黄河以北,只怕一时难以接应。那颜启昊颇有用兵之才,十多年前,燕京就是他打下来的……曾经是我大赵的北塞重镇,如今已经成了源国的南都了……”
“除了我们,还有哪些人也要住到艮苑去?”珠儿忍不住插口问道。
“皇子、公主、驸马、诸亲王、郡王,在京的近远支宗室都住过去,对外说是行冬至宴,与宗室同乐。”
“可是这么多人,艮苑哪里住得下?”
“因此每户限制人数,我们只能去十个人。”
“十个人?那不是连下人都不能带了吗?”王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康微摇头:“你们母女各带两个婢女,我再带三个侍从便罢了。”
“怎么?大哥、二哥不去?”珠儿问。
“他们是庶子,也没有封爵,还是留在家里守着为好……我老了,也该轮到他们当门立户了。”康微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