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军中笞楚流言乱(第2页)
颜启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掐入了肉里,那小笞本是父子主奴之间的刑罚,军中自来便没有用过,打少了,这顿打便像个笑话,打多了,又不知道这孩子受不受得住,心中反复掂对了半天,方吐出这么一句话:“打吧,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颜音见王宗慎走出大帐,脸色阴沉,心中便一凛。
王宗慎也不跟颜音搭话,只是低声在行刑官耳畔私语着。
那行刑官得了令,转身去了。
颜音终于耐不住,对王宗慎说道:“我要见父王!”
王宗慎摇头:“王爷并没有说要见你。”
颜音眼中一暗,抿起嘴巴,不再开口。
那刑床太大了,颜音趴在中间,四边都够不着,显得那样弱小伶仃。
颜音伏在那里,嗅着刑床上的大漆气味和隐隐的血腥,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汴水冰面上,被蒲罕摔死的那尾鱼。
两个兵卒上来,按住了颜音的双肩。
颜音只觉得别扭,忙道:“别碰我,我不会动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轻摇着头,只是不信,但看到颜音那一双明眸中满含的祈求,却又不约而同地放松了手,只是虚虚的摆了个样子。
身后,又有两个兵卒上来,撩起颜音的衣襟,便要褪他的裤子。
“不要!”颜音忙用手去挡。
“小郎君,军中的规矩,受杖必须去衣。”行刑官弓着身子,轻声说道。
“真的吗?”颜音不敢相信,撑起半个身子,抬头看向王宗慎。
见王宗慎轻轻点了点头,颜音一下子泄了气,乖乖平躺下来,一动不动的任由摆弄,只是一张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周围一片死寂,似乎大家都在屏息看着,这让颜音更觉羞耻,这种羞耻,甚至让他忘了即将到来的痛楚。
颜音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这是规矩,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已经做错了事,若再不守规矩,父王一定会更生气。”
就在颜音觉得身后一凉的同时,周遭传来一片低低的声音,像是惊呼,像是咋舌,像是赞叹,也像是惋惜,说不清道不明。
粉妆玉琢,美得像个女孩儿的颜音,此时静静横陈在漆黑的刑床上,一尘不染的白衣舒展开来,像一只垂死的白鸟,身后那一片雪一样的肌肤,仿佛隐隐发着光,这样的美好,让人不忍去打碎。那些惊呼的人,或是震惊于这样的美,或是惊讶于颜启昊的铁面无私,又或是转着军中常见的,关于男色的那点龌龊心思,总之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那声音的余韵还未散尽,便听得啪的一声,那一抹皎洁无暇中,瞬间便染上了一线绯红。随着一声声脆响,那抹绯红渐渐扩大,越来越深……最终,数点鲜红从那绯红中挣扎了出来,点在雪白的衣襟上,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
周围始终都此起彼落着那样的低呼,带着惋惜,也带着惊讶。但始终都没有听到那鞭笞下的孩子,发出过一丝声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