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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一口冷气。渡鸦的脸色明显好转,他不再冒虚汗,由于疼痛消失连表情也松弛下来。伤口形成鲜红疤痕,又在几分钟内蜕变成白色旧伤。我们聚在周围,挤得越来越紧,打心眼里佩服。
波基从街上一路小跑过来,“嗨,老艾,我们办成了。怎么回事?”他转眼看见化身,像只掉进夹子的老鼠似地尖叫一声。
老艾重又打起精神,“小白和斯迪尔呢?”
“还在处理尸体。”
“尸体?”化身问道。老艾做了解释。劫将闷哼一声,“这个科涅会成为咱们计划的奠基石。你,”他用香肠粗细的指头对准独眼,“那些人在哪儿?”
不出所料,独眼在一家酒馆找到了他们。“你,”化身指指波基,“告诉他们把尸体弄回来。”
波基脸色发白。你都能看出抗辩之词正在他体内堆积,但波基点点头,深吸两口气,转身跑走——谁也没法跟劫将争辩。
我检查过渡鸦的脉搏,强劲有力。他看起来非常健康。我迟疑半晌,终于说:“您能替其他人弄一下吗?趁咱们等人的工夫?”
他瞥了我一眼。我只觉血液为之凝固。但他还是干了。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干吗?”渡鸦冲我皱起眉头,随即幡然醒悟。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朱亚蒂……”
“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他们像对付肥鹅似地把你开肠破肚。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他摸摸自己的伤口,“出什么事了,碎嘴?我应该已经死了。”
“搜魂派了个朋友过来,化身。他把你修理好了。”他把所有人都治好了。面对救活了那么多兄弟的家伙,你很难再觉得他恐怖骇人。
渡鸦站起身来,有点头重脚轻地晃了两下,“该死的科涅,他给我们下了套。”一柄刀出现在他手中,“见鬼,我虚得像只小奶猫。”
我早就觉得奇怪,科涅怎么会如此了解那些袭击者。“那边的人不是科涅,渡鸦。科涅已经死了。那是化身在练习变成科涅。”其实他不需要练习,这副样子足以蒙过科涅的老娘。
渡鸦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给他讲了最近的局势,“化身想利用科涅的身份混进去。他们现在也许信任他了。”
“那我要跟他一块去。”
“他也许不喜欢这点子。”
“我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朱亚蒂这次别想逃了。这可是血海深仇。”他脸色忽然变得柔和忧伤,“宝贝儿怎么样?她听说弗力克的事了吗?”
“我想还没有吧。还没人回迪尔报信。老艾觉得,只要在此事结束之前不用被迫回去面对团长,他在这儿就能为所欲为。”
“很好。在这个问题上,我赞成他的观点。”
“城里的劫将不光是化身。”我提醒他说。化身说过他感应到了瘸子。渡鸦耸耸肩。瘸子对他毫无意义。
科涅的幻影朝这边走来。我俩站起身。我直打哆嗦,同时发现渡鸦脸色略微发白。很好。他也并非永远坚如磐石。
“你跟我一块去,”他对渡鸦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还有你和那队长。”
“他们认识老艾。”我提出异议。但怪人只是微微一笑。
“你们装成叛军的样子。只有盟会里的法师能识破伪装,但他们都不在木桨城。这里的叛军喜欢单打独斗。我们就要占他们无法召唤支援的便宜。”叛军跟我们一样饱受政治纷争的困扰。
化身唤来独眼,“朱亚蒂上校的情况如何?”
“他还在硬撑着,没垮掉。”
“是个狠角色。”渡鸦不得不承认。
“你记下什么名字了吗?”老艾问我。
我手里已经有了一份漂亮的名单。老艾心满意足。
“咱们最好上路,”化身说,“要赶在瘸子动手之前。”
独眼把口令告诉我们。我心头惴惴,相信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但更相信自己不敢反对化身的决定,只得步伐沉重地跟在劫将身后。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只是扭头一看,发现身边都是陌生人,忍不住冲走在前面的化身叫了两声。
渡鸦哈哈大笑。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化身把他的魔力施加在了我们身上。我们现在是叛军将领。“我们是谁?”
化身指指渡鸦,“铁汉,盟会成员之一,耙子的妹夫。他们彼此恨之入骨,就跟搜魂和瘸子一样。”他又指着老艾说,“瑞夫少校,铁汉的参谋长。你,铁汉的侄子,莫崔·哈宁,有史以来最狠毒的刺客。”
这些人我们都没听说过,但化身保证,他们的出现不会引起猜疑。铁汉经常到福斯博格来,给耙子找点麻烦,添些堵。
好吧,我想。上等计划。但是瘸子呢?如果他出现,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很快到达关押朱亚蒂的酒馆。当科涅宣布铁汉驾临时,那些人不光感到好奇,更是局促不安。他们并未接受盟会领导,但也没有问东问西。真正的铁汉肯定脾气暴躁,点火就着。
“把犯人给他们看看。”化身说。
一名叛军瞅了化身一眼,然后说:“你等会儿,科涅。”
这里被叛军塞得满满当当,我几乎能听见老艾在思考进攻计划。
他们把我们带进地下室,经过一扇巧妙掩饰的房门,又往下走了一层,进入第二层密室。四壁都是土墙,天花板由梁柱和木料支撑。室内装潢就像按照恶魔的幻想打造的。
行刑室当然存在,只是大部分人无福得见,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完全相信。我以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