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卷一):(13)(第2页)
我想搜魂打对了主意。夫人全面战争的这个局部难题不可能靠武力解决。春季指日可待,但战事尚未开始。突出部的众多眼线都盯着自由城邦,等待耙子和劫将之间这场决斗的结果。
搜魂解释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杀耙子了。他的声誉完蛋了。我们正慢慢摧毁他行动的信心。”讲完这话,劫将又回去继续监视窗外。
老艾言道:“团长说盟会命令耙子下台,但他不肯。”
“他想单打独斗?”
“他想战胜这个陷阱。”
人性的另一个侧面帮了我们的忙——骄傲且自负。
“拿副牌出来。地精和独眼又在抢劫孤儿寡母,该让他们出点血了。”
耙子孤身一人,被捕猎、被折磨,像条落水狗在夜幕下的街巷中奔跑。他谁也不敢相信。我几乎替他难过。几乎。
他是个傻瓜,试图挑战命运的傻瓜。但他的赢面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我跷起大拇指,比了比窗子附近的黑影,“听起来像是悄悄话兄弟会在开会。”
渡鸦越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我们在玩双人通吃,一个消磨时间的无聊游戏。
十几个声音在那边窃窃私语:“我闻到了。”
“你搞错了。”
“是从南边来的。”
“到此为止。”
“还没到时候。”
“是时候了。”
“需要再等等。”
“挑战咱们的运气。游戏可能会转运。”
“小心骄傲。”
“来了。它的臭味像豺狗的呼吸,先飘过来了。”
“你说他有没有说不过自己的时候?”
渡鸦还不开口。我胆子更大时,曾试图逗他说话,但毫无收获,还不如我在搜魂那儿取得的成果多。
搜魂突然站起身,一阵愤怒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
“怎么回事?”我问。
我已经厌倦玫瑰城,痛恨玫瑰城。这里既无聊又可怕。独自在那些街巷行走,可能赔上老命。
那些怪声中的一个说得没错。我们的好运就快走到尽头。我不得不对耙子产生几分钦佩之情。他既不投降,也不肯逃跑。
“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瘸子。他到玫瑰城了。”
“到这儿?为什么?”
“他闻见了大买卖的味道,想直接下山摘桃子。”
“你是说干涉咱们的行动?”
“正是他的风格。”
“难道夫人不会……”
“这是玫瑰城,离她十万八千里。而且她并不在乎是谁搞定了耙子。”
夫人麾下大将之间的政治斗争。这是个陌生的领域。我无法理解佣兵团以外的人。
我们过着简单的生活,不用过多思考——那是团长的工作——我们只要遵守命令就好。对大多数人来说,黑色佣兵团就像藏身地。既是逃避昨天的避难所,也是个可以改头换面的地方。
“那咱们怎么办?”我问。
“我来处理瘸子。”他开始检查自己的衣着。
地精和独眼踉踉跄跄走进房间。他们醉得站不稳,只能靠在对方身上。“妈的,”地精尖声说,“又下雪了。靠他妈的雪。我还以为冬天已经过去了。”
独眼突然开始唱歌,有关冬季之美的曲子。我听不清楚。他磕磕巴巴,还忘了大半歌词。
地精倒在椅子里,把独眼忘在九霄云外。独眼瘫软在地,张嘴吐在地精靴子上,还没忘继续唱歌。地精嘟囔道:“其他人都他妈跑哪儿去了?”
“在城里寻欢作乐,”我跟渡鸦对视一眼,“你能相信吗?他们俩一起买醉?”
“你去哪儿啊,老怪物?”地精冲搜魂尖声怪叫。劫将没有答话便走了出去。“混蛋。嗨,独眼,老伙计。对吧?老怪物是个混蛋。”
独眼撑起身子,晕晕乎乎地左右张望。我不认为他在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东西。“没错,”他瞪着我说,“混蛋。都是混蛋。”
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咯咯笑个不停。
地精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到渡鸦和我没有听懂这个笑话,他换上非常严肃的表情说:“这儿没有咱们自己人,老伙计。雪地里都比这儿暖和些。”他扶起独眼,两人跌跌撞撞走出房门。
“但愿他们别干傻事。更傻的事。比方说到处炫耀。他们会害死自己。”
“通吃。”渡鸦说着摊开牌。看他的样子,就好像那两个人根本没出现过。
又玩了十几把牌后,一个随我们同来的士兵冲进屋子。“你们看见老艾了吗?”他问道。
我瞟了那人一眼。他面色苍白,神情慌张,落雪正在头发里融化。“没有,出了什么事,哈葛普?”
“奥托被人捅了。我估计是耙子干的,但没追上他。”
“被人捅了?他死了吗?”我起身寻找自己的医药包。奥托可能更需要我而不是老艾。
“没有。他伤得不轻,流了好多血。”
“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拉不动他。”
哈葛普也醉了。朋友遇袭让他清醒几分,但酒劲随后卷土重来。“你确定是耙子干的?”那老傻瓜试图反击吗?
“确定。嘿,碎嘴。快来,他要死了。”
“我就来,我就来。”
“等等,”渡鸦在自己的装备里掏弄一番,“我也去。”他掂了掂一对磨得飞快的匕首,判断孰优孰劣,最终耸耸肩,把它们都插在腰带上,“披件斗篷,碎嘴。外面冷得要命。”
等我找来斗篷,他已经从哈葛普嘴里掏出了奥托的下落,又告诉他待在屋里等老艾。“咱们走吧,碎嘴。”他说。
我们下了楼梯,走到街上。渡鸦的步伐很有欺骗性。他似乎从来不慌不忙,但你必须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下雪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这个鬼天气。即便街上光线充足,你还是看不到二十尺以外的地方。积雪足有六寸深。厚重潮湿的玩意儿。温度正在下降,寒风也刮了起来。又是一场暴风雪?该死!我们还没受够吗?
我们找到了奥托。那地方离他该在的位置有四分之一条街。奥托把自己弄到了一道楼梯下面。渡鸦径直找到了他。我始终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该去哪儿找。我们把奥托抬到最近的灯火底下。他已经不省人事,动弹不得。
我不屑地说:“烂醉如泥。没有生命危险,除非是被冻死。”他身上全是血,但伤势并不严重。需要缝两针,没有大碍。我们把他拖回房间。我帮奥托脱掉衣服,趁他不能聒噪抱怨时缝合伤口。
奥托的哥们已经睡着了。渡鸦踢了几脚,把他弄醒。“我要听实话,”渡鸦说,“到底怎么回事?”
哈葛普又说了一遍,死不改口,“是耙子干的,伙计。是耙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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