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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跟了上去,但是仍在那里喋喋不休。“整件事情都是卢克的主意。他想在你面前邀功。瞧,我们在落水管的上面能看到他,可他看不到我们,所以卢克提议说我们去追他,把他搞定,到时候克拉格就会……”
“闭嘴,谢德。他妈的给我闭嘴。你的声音真叫我恶心。”
“是的,先生。克拉格先生,可是没办法停下来。我太害怕了……”
“你要是不闭嘴,我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你用不着担心渡鸦了。”
谢德不再说话,刚才他已经壮着胆子说了很多了。
克拉格顿了顿。“我们索性去他的骡车附近埋伏。他反正会回来的,不是吗?”
“希望如此,克拉格先生。可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又没有武器,即便有,我也不知道怎么用。”
“闭嘴,你说得对,谢德。但我觉得你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跟他说话,到时候我从后面袭击他。”
“克拉格……”
“闭嘴。”克拉格从屋子的一侧翻了过去,牢牢地抓住栏杆做支撑点。谢德身子前倾,现在他离地面有三层楼高。
他踢到了克拉格的手指,克拉格骂了一声,胡乱地想去抓另一个支撑点,结果没抓到,掉了下去,闷声砸在地上。谢德看着他扭曲的身子慢慢变得不动了。
“我又得手了。”他不由得哆嗦起来。“我不能留在这里了。他的手下可能找到我。”他抓住扶手,灵巧地从屋子上荡了下来,比起从楼上摔下来,他更怕被克拉格的手下抓住。
克拉格还有呼吸。事实上,他还有意识,只不过身体不能动弹了。“你猜得没错,克拉格。这的确是个圈套。是你逼我的,我虽然怕你,但我更恨你。”他四下看了看,其实现在并没有他想的晚。屋顶上的猎杀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渡鸦去哪儿了?
得有人来收拾这个残局。他抓住克拉格,拖着他往渡鸦的骡车走去。克拉格尖叫着。谢德一度担心有人会来调查这事儿,可是并没有人来。这是巴斯金区。
谢德把克拉格拖上骡车,他仍在尖叫。“舒服吗,克拉格?”
接下来,他又把卢克拖了过来,然后再去找别的尸体。他很快又找到三具,但里面并没有渡鸦的尸体。他嘟囔着说:“如果他半个小时还不出现,我就一个人带着这些尸体上山了,让他见鬼去吧。”接下来转念又想:“谢德,你到底怎么回事?居然想了这么一出,胆子不小啊。那又怎么样?这样你也成不了渡鸦。”
有人来了。他拿着一把缴获来的匕首,躲进了阴影里。
渡鸦将一具尸体扔进骡车里。“怎么回事儿?”
“我弄来的。”谢德解释说。
“这些人都是谁?”
“克拉格和他的手下。”
“我以为那家伙跑了。以为我还得重新找机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谢德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渡鸦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就凭你?谢德?”
“我还以为这么多人吓到你了。”
“还真是,但我根本没想到你反而有办法。谢德,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也有点让我失望。我本想亲自结果了克拉格。”
“他还在喘气呢。他好像是摔坏了背还是什么。你想杀他的话现在动手也不晚。”
“让他多活一会儿吧。”
谢德点点头。可怜的克拉格。“其他人呢?”
“屋顶上有一个,我估计其他人都跑了。”
“该死的。那这事儿还没完。”
“将来再找机会干掉他。”
“他会找来帮手,到时候他们全都会来追杀我们。”
“你以为他们为了给克拉格报仇,死都不怕吗?不可能。他们只会内斗。都想当老大,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另一个人干掉。”
“快点。”谢德说,过去的那种意气风发又回来了。他大难不死。老谢德又回来了,心情格外激动。
他们从城堡上下来,沃兰德山脊之间的空隙处,粉色和紫红色的晨曦闪耀。谢德问道:“他为什么尖叫?”
高个子大笑着,为克拉格付了一百二十枚银币,他嘶声尖叫的声音仍然清晰可闻。
“我不知道。别回头,谢德。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往前看。”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真高兴这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渡鸦拍着口袋说,“我赚够了。”
“我也是,我的债也还清了。我可以重新装修下铁百合,给我妈单独找个地方,不管生意怎么样,反正现在的钱足够熬到明年冬天了,该忘记那座城堡了。”
“我不这么看,谢德。如果你真想逃离它,最好给我走。因为一旦你想赚快钱,就会忍不住去那儿的。”
“我没办法离开。我得照顾我妈。”
“好吧,不过我得提醒你,”渡鸦问,“亚萨怎么办?他会成为你的软肋。看墓人肯定会一直调查下去,直到找到是谁闯入了墓窟。他就是突破口。”
“我会搞定亚萨的。”
“希望如此吧,谢德,希望如此吧。”
克拉格失踪的事儿成了巴斯金区茶余饭后的谈资,谢德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尽管谣言说他知道这事儿,但他却撇得一干二净。人们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是胆小鬼谢德。唯一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也没有反驳他。
最难的是面对母亲。老琼什么也没说,虽然她的眼睛瞎了,但她总是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谢德,让他觉得自己坏透了,是个异教徒,对于这个秘密,她也许只能假装不知道了。两人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
Chapter16杜松城:恼人的惊喜
阉牛又来找我,他打算再下次山。我估计他就是想找个伴,毕竟他在当地没啥朋友。
“怎么了?”当他走进我的迷你办公室兼药房时,我问道。
“拿上你的外套,咱再去趟巴斯金区。”
他急切的神情让我感到莫名兴奋,我确实也在杜雷特尔待腻了。我很同情我的伙计们,这么久他们都没机会出去逛逛,完全就像是在做苦力。
我们从山上下来,走了很远才到围场,我问他:“你有必要兴奋吗?”
他答道:“也不是说兴奋,这可能都跟我们办的事情没半毛钱关系。还记得上次那位热心的高利贷债主吗?”
“包着纱布那位?”
“嗯,就是克拉格。他和他半数小弟都失踪不见了。好像他是去做掉那个弄伤他的家伙,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皱了皱眉,这事好像很寻常。这些恶棍经常玩失踪,过段时间自然又会冒出来。
“就在那。”阉牛指着围场边一排灌木丛,“那些人就是从那进去的。”他又指向马路对面那排树,“他们把车停在那儿,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者,他说车上堆满了木柴。走,我带你过去看看。”说着,他拨开灌木丛,朝里走去。我嘟囔着跟了上去——灌木上的露水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北风可真会帮倒忙。
围场内的灌木丛更是茂密,阉牛指着缺口附近好几捆木柴给我看。
“看来他们搬的可不少。”
“我估计他们在找盖住尸体的东西,就在这砍了不少木头。”他指着我们头上的树木,向后就能看到杜雷特尔。城堡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看上去就像一堆轻轻颤抖的灰色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