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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多多保重!别亏待自己,也别委屈孩子。丽萨要是回来了,告诉她我已经把她解雇了,如果是威利的话,告诉他我原谅他了。”
他从后门离开了铁百合。北山那儿的战火还在继续,头顶上不断有光球呼啸而过。有那么一瞬间,这些光球听起来仿佛是冲着杜雷特尔去的——只不过刚到围场上空力量就已经消散了。谢德竖起衣领,低下头,沿着小巷径直朝码头走去。
一路上谢德被巡逻队撞见了两次,但完全没被认出来!第一支巡逻队看都没看他一眼,第二支巡逻队里的下士只是让他不要在街上晃悠。
走到码头时,黑堡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顺着数不清的桅杆和船只朝北山上望去,那儿似乎正在进行异常惨烈的厮杀。城堡里冒出的黑色浓烟,像根柱子一样倾斜着扶摇而上,最后仿佛消散成一块黑纱,蒙住了天空。黑堡下方的山坡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远远望去,一片刀光剑影,谢德猜那群人应该是佣兵团派去的援兵。
码头这儿现在也很热闹,十几条船只同时在港口里启航出海。所有外来的船只都准备好了,随时会开离这座城市,连水都被搅得波涛汹涌了。
谢德拿着银币一连问了三艘轮船,没有一家愿意放他上船。直到第四艘轮船上那位管事的,顶着一副强盗般的嘴脸收了谢德十枚银币,才同意带他出海。上船后,谢德选了一个最隐蔽的位置——一个绝对不会被岸上行人看见的位置。
然而,当船员们解缆启航时,那个叫典当商的家伙带着一队士兵追了上来,他站在岸上,大声呵斥着,让船长赶快抛锚停船。
船长朝他做了一个下流手势,让他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去。但出海的船只实在太多,拖船又太少,船只只能先跟着水流飘荡。
船长的挑衅彻底激怒了佣兵,随即他被一支箭射穿了喉咙。船员直接被吓成了傻子,一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接着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当场射死了包括大副和水手长在内的十几名船员。谢德蜷缩在船舱里,浑身发抖,怕得要命。
他知道佣兵都是狠角色,十分难对付。但他从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好惹,会这么残暴。同样的情景下,公爵的手下只会咒骂着无可奈何地离开码头,他们可不会屠杀无辜人。
直到船只离开他们的射程,箭矢破空的“嗖嗖”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候谢德才敢偷偷往回瞟了一眼,身后的城市正在越变越小,这艘船的确已经脱离虎口了。
遭到袭击的水手们气得咬牙切齿,但令谢德惊喜的是,没人发现这一切跟最后上船的他有关。
终于安全了!谢德欣慰地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船会开往哪里,他也不知道下船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个水手忽然大声喊道:“头儿!他们开着小艇追上来了。”谢德的心立马又沉到了谷底,他抬眼望去,只见一艘小船正在出海,佣兵们一边咒骂着一边追了上来。
谢德回到自己藏身的位置。一旦水手们知道佣兵的目标是他,他们肯定会为了自身的安危,直接把他交出去,毕竟他们已经见识过佣兵的残忍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追踪到他的?
巫术!没错,肯定是巫术在作怪。
难道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开他们吗?
Chapter35杜松城:坏消息
事态平息下来。这场战斗看上去惊心动魄,但比起泪雨天梯之乱和查姆之战,它更像是一场发生在杜松城里哗众取宠的闹剧。我们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而从劫将口中得知,大火根本没对黑堡造成什么伤害,它们唯一的损失就是大门口被我们干掉的那几只怪物。
私语风尘仆仆地把飞毯落在棚屋外头,她进门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应该没有受伤。“之前是怎么回事?”私语问道。
副团长向她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样子它们是吓坏了,”私语说,“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当时它们是想吓你们走还是要抓住你们?”
“很明显是想活捉我们,”我说,“动手之前,它们还对我们下了某种催眠术。”
独眼赞同地点点头。
“那它们还失败了?”
“独眼不仅解开了催眠术,而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后我们干掉了三只怪物。”
“啊!怪不得他们会自乱阵脚,你还捉了一只怪物回来?”
“我想把它解剖了,然后好好研究一番,应该能帮我们进一步了解它们。”
私语愣在原地,显然正在请示夫人。她回过神来说道:“主意不错!但是得由我和飞羽来解剖,怪物在哪儿?我现在就带它回杜雷特尔。”
我没好气地指了指就在跟前的怪物,她让两个手下把它抬上飞毯。我低声抱怨道:“有本事再也不要相信我们,什么狗屁事情都别叫我们去办!”私语听到我的话了,但她什么也没说。
刚把怪物装上飞毯,她就告诉副团长:“你们现在要彻底围死黑堡,第一步就是把城墙建好,动作要快,瘸子到时候也会过来帮忙。帝王的爪牙正想方设法打破你们之前的封锁,甚至还直接跑出来抓活人了。估计它们再得到十几具尸体就能打开通道复活帝王了,绝不能让它们得逞,帝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废话少说!”副团长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倔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敢跟夫人叫板儿。“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忙你的去吧,我这边也要赶紧忙活起来了。”
现在说这话是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对劫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行军途中,瘸子一直以指挥官自居,耍了好几个月官威,惹得团长和副团长憋了一肚子火,也许这正是劫将和佣兵团之间产生矛盾的根源。虽然团长也有自己的底线,但他比起副团长更懂人情世故,但要是命令没法执行,他也未必买账。
我来到门外的施工现场,用来包围黑堡的城墙正式开工了。第一批来自杜松城的劳工们已经到了,他们肩膀上扛着铁锹,眼睛里满是恐惧。我们的人倒不干活了,专门负责监督和看管这些人。偶尔有嘶吼声从黑堡里传出来,就像一座奄奄一息的火山正在喃喃自语,这点儿干扰对我们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但劳工们时不时就散得太开了,所以还得费力气把他们集合起来。我们的士气也变得有些低迷。
典当商冒着午后的烈日跑来找我,而且他看上去既气恼又不安。我了然地走过去,问道:“想来是什么坏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