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宗敏忽然抬了一下头,内心犹豫了一会,还是一咬牙道:
“陛下,昨夜……昨夜我们恢河东岸的包围圈被明军突破,周遇吉……被救了出去!”
说到这儿,全场的人才恍然惊醒,原来明军根本就不是来救宁武关的,仅仅是来救周遇吉的。
刘宗敏则慌忙下跪,惶恐道:“都是属下的错,没有及时抓到周遇吉,才让他给逃了出去!属下愿领一切责罚。”
李自成这才明白了明军的意图,但他现在脑子有些乱,只是阴沉着脸,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陛下,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敌人。”李岩完全想明白了,内心惊讶之余,开口说道:
“明军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救周遇吉,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趁着宁武关被攻破,我军防守懈怠之时,突袭我军包围圈最薄弱之处,与周遇吉的勇卫营里应外合,逃出生天。”
“另一路则佯攻我军大本营,迫使我军不得不回援,使我们不能对宁武关进行增援,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啊!”
“尤其是佯攻大本营的那一路明军,他们要用几千人的军队打出几万人的气势,误导我们以为他是明军主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做到了。”
牛金星嘴角一抽,脆弱的心灵伤疤又被撒了一把盐。
这些他自然也看了出来,只不过刚被李自成训斥,他心中也有气,便赌气一般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岩表演。
李岩顿了顿,接着说道:“明廷中还有这样的人才,实在是臣没有想到的!”
牛金星嗤笑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李军师何必要涨他人威风呢,崇祯已是强弩之末,明朝气数已尽,这可不是哪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的。不过是搞些小动作罢了。”
闻言,李岩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表示赞同道:“牛军师所言非虚,不过这种人物还是查清楚的好,以免过后给我们造成什么烦扰。”
李自成以手扶额,他一夜未眠,现在着实有些乏了:
“好了,既然没给我们造成什么重大的损失,这件事就不要在讨论了!”
“刘宗敏,你下去自领二十军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全军在此地修整几日,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方略。”
刘宗敏自然俯首称是,但李岩和牛金星却是愣了一下,牛金星嘴快,一脸不理解地说道:
“陛下,我们在宁武关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怎么还要修整几日?”
牛金星有些搞不懂李自成的安排,这几日大军被迟滞在宁武关,除了刘宗敏的攻城军队外,其余各部几乎天天都在修整,还有什么好修整的?
而且什么叫‘接下来的方略’?进军方略当初在西安的时候不就定下来了吗?还有什么好想的?
……难道在宁武关的迟滞,消磨了陛下争霸天下的野心吗?
牛金星刚要再说,却被李自成打断。
“为了攻下宁武关,损失了我几万大军,修整修整不可以吗?你当我不知兵吗?”
李自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下令三军就地修整,任何人不得妄动!”
说完,一甩衣袖,便独自去了后帐。
留下了四人面面相觑。
“呃……三位,我先去领军棍了,先走一步。”刘宗敏默默地退出了大帐,田见秀也紧随其后。
李岩看牛金星脸色不太好看,一阵青一阵红的,便走过去小声说道:
“陛下这几日寝食难安,脾气也大些,牛军师不要在意,我也不太同意陛下继续修整的安排。”
牛金星闻言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也一挥袖袍,离开了大帐。
李岩热脸碰了冷屁股,看着牛金星离去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自从出征前,两人在西安因为应对士绅问题产生了分歧,李自成采取了他的安抚政策后,两人便再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也知道牛金星性格中的自负和狭隘,不过同为大顺的臣僚,他还是想与对方和解,不过牛金星对他的示好丝毫不感冒,他也是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