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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苏莉容与杜晚晚拍完宣传照，母女俩谢绝骆凌祺的晚餐邀请，回到近郊那处老旧公寓。杜康做好了饭菜,都是一些番茄炒蛋之类的简单菜肴。
伦敦正是中午，杜晚晚与沈斯越通了个视频。
饭桌上，苏莉容问杜晚晚：“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出国读个艺术类研究生，扩展知识面与专业技能。”
“阿越同意吗？”
杜晚晚夹了块糖醋里脊,“还没跟他讲，不过他肯定会支持我的呀。”
苏莉容笑道：“也是,你们现在不比我们那时候了。出个国容易，又不缺钱。”
杜康听到“钱”字,慢吞吞道：“老太太给我买了一辆……”
苏莉容搁下筷子瞪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杜康忙道：“我没开，真的，那车至今还在杜宅地下车库停着。”
杜晚晚笑嘻嘻地问道：“跑车吗？”
杜康摸了摸鼻子，话跑得飞快：“法拉利812，配置很棒。”
苏莉容的原则是不用杜家的钱，但她也并不是说就禁止杜康用杜家的钱。她重新拾起筷子夹菜，淡淡道：“想开出去兜风就去,别开回来就行,我们这儿也没地方停。”
杜晚晚说：“爸爸，你也可以来沈斯越这儿，他好多车都放着积灰。”
杜康挺直腰杆，正色道：“不用不用,我又不喜欢开车，兜什么风。”
苏莉容面不改色地拆穿他：“丞泽那些车你可没少开,真以为我不知道？”
杜康埋头吃饭,筷子扒得飞快。
苏莉容不由笑了,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想开就开，我真不生气。”
杜康抬起头，笑道：“我不花老太太的钱，不开不开。”
杜晚晚眨巴大眼睛，“我明天就把车钱打奶奶账户上去，就不算你花杜家的钱啦。”
杜康：“你的钱还不是老太太给的？”
“就不能是我的片酬？就当那辆法拉利是我这个女儿用片酬买了孝敬你的！”杜晚晚笑着看向苏莉容：“妈妈你说对不对？”
苏莉容微微一笑，对杜康说道：“要我说，你想开就去开斯越的车，都是一家人。”
杜康微微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妻子：“我们跟老太太也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心里边介意，但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们这样跟她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她老人家心里能好受吗？”
杜晚晚的父母和杜奶奶早在梅瑄那事出了以后，就已经和解了。大家时常走动，逢年过节也会一起吃饭，杜康会带着苏莉容在杜宅过夜。但是涉及财物方面，苏莉容十分坚持，拒绝了杜蕴这一年多以来的诸多馈赠。苏莉容既然拒绝了，杜康自然也跟着拒绝。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子俩很难将芥蒂完全消融，再亲近也总隔着一层不薄的隔阂。杜蕴只能在经济上对儿子儿媳进行补偿，接二连三地被拒绝后，就总觉得儿子儿媳终究还是在怪她。
但苏莉容不可能完全以杜家二夫人的身份融入进去，毕竟除却二十几年的青春外，还有梅瑄的生命摆在那里。这事可以不提，但不代表能够过去。
苏莉容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杜康，你还记得很久前我跟你一起看《双面胶》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我不喜欢强行皆大欢喜的结局，生活不是电视剧，不用过审查。”
杜晚晚见气氛不对劲，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妈妈，我听骆凌祺说，骆海山导演那边邀请你演话剧？”
“对，我接下了，我想先做一阵子b角。”
“哇，新剧本吗？”
母女俩就这么聊起来，杜康偶尔也兴致勃勃地插句话，总算将胶着的氛围缓和下来。
苏莉容随口提起：“斯越跟你提过你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场合吗？”
“假面舞会，妈妈，你也知道吗？”
苏莉容笑道：“那时候，沈斯越他爷爷跟我说，说不定你们两个能够看对眼。我本来不信，没想到你真对他一见钟情了。”
杜晚晚顿时生出满腹疑窦，但面上照旧不动声色，“那你就不怕他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能在他爷爷安排完以后，自己又专门跑去l大偶遇了你好几次？”苏莉容笑着，指挥杜康去厨房洗碗，然后才轻声对杜晚晚说：“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沈家老爷子喜欢你奶奶。”
杜晚晚一愣，“啊？”
“他找我的时候，跟我说想要在小辈见弥补遗憾。他说斯越像他，你像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斯越肯定会喜欢你。”
杜晚晚：“……”
“你别这个表情，你和斯越是独立的两个人格，是不是互相喜欢你们自己不知道？”苏莉容满足地笑道，“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相爱的那个人，真的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幸好，我们都很幸运。”
杜晚晚努力将注意力的重点放到沈爷爷喜欢杜奶奶这件事上，强迫自己不去想沈斯越，“爷爷……”
“刚吃完饭，我们下楼逛街消消食吧？”杜康洗完碗出来，手抹在围裙上擦干。
杜晚晚只好将疑问咽回肚子里。
次日，杜晚晚来到南山别墅陪沈老爷子侍弄花草。
沈老爷子问她：“最近去看你奶奶了吗？”
杜晚晚将花剪放进篮子里，取了洒水壶，“阿越出差前，我们回杜家住了两晚。”
沈老爷子将篮子移开，拍了拍茎叶上的水珠，一双鹰眸清亮地观察花草长势。
杜晚晚弯了弯唇角，倏然问道：“爷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奶奶？”
沈老爷子手一僵，有些不好意思，铺满褶皱的脸上漾起羞赧的笑容，“这么明显？”
杜晚晚笑着揶揄：“我瞎猜的，被我猜中了？”
沈老爷子点了点她，无奈摇头：“你这个小滑头，专门来套爷爷话。”
杜晚晚抱住沈老爷子的胳膊，洒水壶不小心倾下去，洒了沈老爷子一身。沈老爷子身姿矫健地退开，“干嘛干嘛，帮你亲爷爷找我算账来了？喜欢又不犯法，我可没跟他抢啊！”
杜晚晚赶紧丢开洒水壶，掏出纸巾来给沈老爷子擦拭西服上的水珠，笑道：“真不是故意的。”
沈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开口：“老季和小蕴协议离婚这么久了，手续也办完了，我现在就算追求小蕴也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对对，您说的是。”杜晚晚弯眸，轻声道：“需不需要我帮衬一把？”
沈老爷子喟然长叹，和蔼地看着杜晚晚：“爷爷都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喜欢一个人就非要追到手的心理。我和你奶奶现在这样真就挺好的，反正她不会再婚，我也不在乎名义上的事情。她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一个能信赖的兄长，我就很满足了。”
杜晚晚擦干手，扶着沈老爷子坐到藤椅上，捏肩捶背。
“爷爷，我发现自从我爷爷奶奶离婚之后，你年轻了不少呢。”
“这肯定开心呀，小蕴终于不是老季的了，哈哈哈哈哈哈……”沈老爷子乐不可支，矍铄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杜晚晚倏然有一个猜测：“爷爷，当初撮合我和沈斯越，除了你和我妈妈之外，还有我奶奶的意思吧？”
沈老爷子笑道：“你奶奶想和你爸你妈和解，但做长辈的总归拉不下这个面子来，我就帮她出了这个主意。你妈妈那边呢，也想促成你爸爸和你奶奶母子团圆，免得落下遗憾。”
杜晚晚浅笑，“所以你们就安排阿越来参加我们学校的假面舞会啊？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
“阿越本身是不同意的，我啊，跟他说他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杜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你要是没有心仪的结婚对象，不如就强强联合。一个潇潇你已经见过了，另一个晚晚我安排你见一见，再决定。”说着说着，沈老爷子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喜欢你。缘分吧，我向来是个唯物主义者，但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许是今天聊了杜蕴的事情，所以沈老爷子丝毫没有发现杜晚晚话里话外的异样。
套话成功的杜晚晚心里有点难受。她曾经因为喜欢上的那个男生是沈斯越而感到雀跃，感到一种命中注定的笃定。
然而，并没有命中注定。
原来所有的命中注定，都是安排好的。
都是假的。
更难受的是，沈斯越在这件事上选择了隐瞒。
而按照原有的势头，如果他没有遇到她的话，他就会娶一个另外的人。
就像她和他一样。
不管初衷如何，都算始于一场商业联姻。
午后杜晚晚与沈斯越微信视频的时候，他那边正是刚起床的早晨。最近他们每天都视频，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分享一切，大到合同的敲定，小到掠过的鸽子。
沈斯越要出门去公司了，挂视频前，杜晚晚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沈斯越弯唇，眼眸含笑：“今天也是喜欢晚晚的一天。”
杜晚晚跟着弯了下唇角。
他催道：“你呢？到你了。”
杜晚晚想了想，笑道：“今天也是被沈家哥哥喜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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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骆凌祺联系杜晚晚补拍女主流产后的一段戏。
他说：“晚晚，我仔细研究了下，这段我们处理得太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