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属于绝对强者的守护者发出的敌意,能让脆弱的一切存在产生根源性的惧意。琪雅蕾没被吓哭已经很值得惊讶了。
塞巴斯没有回头,但他十分能感觉到琪雅蕾的视线投向自己的背部。她的勇气泉源,正是来自于待在这里的塞巴斯。
「迪米乌哥斯、科塞特斯,住手。跟威克提姆好好学学。」
安兹沉静的声音响起,室内气氛起了变化。不,应该说是朝向琪雅蕾的敌意消失了。责备了两名守护者的安兹,慢慢向琪雅蕾伸出左手来。然后他将手心朝向天花板,缓缓招了招手。
「进来吧,塞巴斯捡来的宠物人类——琪雅蕾。」
仿佛受到这句话所支配,琪雅蕾一步又一步,用颤抖的双脚走进室内。
「你没选择逃跑,真是有胆量。还是说是索琉香跟你说了什么?说塞巴斯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上?」
浑身打颤的琪雅蕾对这番话没做任何回答。塞巴斯感觉投向自己背部的视线变得更强了。那视线充分说明了琪雅蕾的心意,胜过千言万语。
走进室内的琪雅蕾,毫不迟疑地站到塞巴斯身边。科塞特斯慢慢移动,站到了琪雅蕾的背后待命。
琪雅蕾抓住了塞巴斯的衣角。无意间,塞巴斯想起在那巷子里被她抓住衣服时的光景。同时他也感到后悔,若是行事能再聪明点,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迪米乌哥斯冰冷地盯着琪雅蕾——
「跪——」
——传来一下弹响手指的声音。
正要开口的迪米乌哥斯,顿时理解了自己的主人弹响手指的意思,便不再说什么。
「——无妨。无须在意,迪米乌哥斯。我要赞赏面对我而不逃走的勇气,就原谅她在我这纳萨力克统治者面前的无礼之举吧。」
「万分抱歉。」
对于迪米乌哥斯的道歉,安兹大方地点头。
「对了。」安兹靠进椅背,椅子发出了挤压声。「先让我报上名号吧。我的名字是安兹·乌尔·恭。是站在那边的塞巴斯的主宰。」
正是。
安兹·乌尔·恭——四十一位无上至尊,是包括生死在内,支配着塞巴斯一切的伟大存在。
受到绝对效忠的主人如此宣称,是他最大的喜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悦的程度比想象中要来得小,只不过是让背脊震动一下罢了。并不是因为有琪雅蕾在。因为在主人宣称的瞬间,他甚至连琪雅蕾的存在都差点忘了。是有别的原因——
当塞巴斯思考着这些事情时,双方还在持续对话。
「啊……我、我是……」
「无妨,琪雅蕾。你的事我略知一二。而我也没兴趣知道更多。你只要闭嘴站在那里就好。等会你就会知道我为何要叫你来。」
「啊……是。」
「那么……」浮现在安兹空虚眼窝中的红光动了动。「……塞巴斯。我想问你。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一举一动都不能引人注目吧?」
「是。」
「我明明告诉过你,你却为了个无聊的女人惹上了麻烦——我有说错吗?」
「没有。」
听到无聊两个字让琪雅蕾的身体震了一下,但塞巴斯只是回答,没做反应。
「你那时候……不觉得这样做忽视了我的命令吗?」
「是。我的轻虑浅谋引起了安兹大人的不快,我会严加反省,今后事事小心谨慎,绝不再犯相同过错——」
「——无妨。」
「呃?」
「我说无妨。」安兹换了个姿势,椅子再度发出挤压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塞巴斯,我就原谅你这次微不足道的失败吧。」
「——谢谢安兹大人。」
「不过呢。犯错就得弥补——杀了。」
房间气氛顿时紧绷,仿佛温度硬是降低了几度。不,不对。只有塞巴斯有这种感受。其他人——隶属于纳萨力克的人们都依旧泰然自若。
塞巴斯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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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要他杀了什么?这种事问都不用问。即使如此,「果然」与「希望不是如此」这两种想法,让塞巴斯虽然感觉沉重,但还是开了口。
「……您说……什么……」
「嗯……我是说要你除去犯错的原因,将此次失误一笔勾销。把造成失误的原因放着不管,要怎么做大家的表率?你是纳萨力克的管家,是应该站在仆役之上的人物。这样不做处置的话……」
塞巴斯吐出一口气。然后又吸了口气。
塞巴斯即使直接面对强敌也平顺如常的呼吸,如今却像是碰到捕食者的小动物那般紊乱不堪。
「塞巴斯。你是听从至高无上的我——们四十一人命令的狗?还是以自身意志为尊的人?」
「这——」
「——你不用回答。拿出结果给我看吧。」
塞巴斯阖上双眼,然后睁开。
迷惘只在一瞬间。不对,应该说他足足迷惘了一瞬间那么久。他踌躇的时间,足以让科塞特斯、迪米乌哥斯或索琉香这些对无上至尊忠心不二的人们显露敌意。
花了这样长的时间,塞巴斯终于做出结论。
塞巴斯是纳萨力克的管家。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是自己愚蠢的犹豫招致这样的后果。要是早一点向主人征求许可,就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了。
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塞巴斯眼中带着硬质的光泽,点亮起钢铁的光辉。然后他转向琪雅蕾。
琪雅蕾抓着他的手指松开了。那手指只在空中晃荡、犹疑了一瞬间,旋即无力地下垂。
琪雅蕾看着塞巴斯的容颜,应该是理解了塞巴斯的抉择吧。
她露出微笑,接着闭上眼睛。
那表情既非绝望,也不是恐惧。她接受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承认了自己的命运。就是那种殉教者的神情。
塞巴斯的动作也没有动摇。塞巴斯的内心已经沉入深渊。在那里的是有如钢铁般向纳萨力克竭尽忠诚的一个仆人。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不服从主人赐与的绝对命令。
迷惘已被斩断。剩下的仅有忠义之念。
塞巴斯的拳头紧紧握起,以瞬杀速度做为唯一的慈悲,朝琪雅蕾的头部飞去。
然后——
——一个坚硬的物体挡下了拳头。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妨碍我?」
「————!」
「…………」
塞巴斯为了打碎琪雅蕾的头颅而挥出的拳头,被挡了下来。
科塞特斯的其中一只手臂,从紧紧闭起眼睛的琪雅蕾身后笔直伸出,阻止了塞巴斯的拳头。
竟然挡下无上至尊下令使出的一击,这难道表示科塞特斯怀有叛心吗?
然而塞巴斯内心产生的疑问,立刻得到了解答。
「塞巴斯,你退下。」
塞巴斯虽然感到烦躁与疑惑,但仍打算挥出第二拳,然而一听到安兹所言,聚集在拳头上的力道顿时放松了。主人并未出言斥责科塞特斯,而是制止了塞巴斯。这表示科塞特斯挡住塞巴斯的攻击,是本来就说好的。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说穿了,主人的目的是要确认塞巴斯的心意。
微微睁开眼睛的琪雅蕾,应该是明白到自己眼前的断头台已经远去了吧。性命不再受到威胁,让琪雅蕾的紧张情绪断了线,两眼带泪并全身发抖。她双脚不住打颤,差点没倒下去,但塞巴斯没有伸手扶她。不对,他是办不到。
都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对她见死不救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呢?
无视于琪雅蕾的恐惧,安兹与科塞特斯开始交谈。
「科塞特斯。刚才的攻击的确能葬送那女人的生命吗?」
「不会错。是立即致命的一击。」
「那么,我就此判断塞巴斯的忠诚没有虚假。辛苦你了,塞巴斯。」
「不敢!」
塞巴斯表情僵硬地低头。
「——迪米乌哥斯,你有异议吗?」
「没有。」
「科塞特斯?」
「没有。」
「……威克提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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