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在眼前,他们亲眼所见,容不得他们继续自欺欺人,亲属不得不放弃了再想给死者伸冤。
金峰松口气,这亲属实在难缠,没想到被祝知微打发掉了。
“祝大人怎么知道白醋能够洗净紫血,可是在哪里看见的?”
祝知微答道:“是以前抄书的时候,曾在一本手记上看见,是一位姓宋的捕头所记。”
宋捕头的身份不高,办的案子却不少。他是个有心人,每个案子都细心记下,便有了这样的记录。
金峰连忙道:“不知道这位宋捕头在何处,手记可能送到刑部?”
祝知微摇头:“是一位乡绅的收藏,因为年岁太久,那位宋捕头早就去世了,留下的手记时间长了泛黄,字迹开始模糊,才会请我去抄录一遍。”
她过目不忘,又对这本手记十分感兴趣,于是尽数记下。
金峰恍然道:“祝侍郎可都背下来,能否默写这本手记,抄送到刑部的藏书阁中?”
祝知微自然应许,毕竟这本手记是宋捕头一生的心血,能被其他人所用是一件好事,兴许能帮忙破案,减少冤屈。
再次把两位死者入土为安,送走亲属们,其中一个差役却突然跪在祝知微跟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把她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萧正翼一把扶住:“你这是……”
高大的差役皮肤黝黑,这会儿抬起头来,额头磕出血,眼圈却红红道:“刚才那些亲属一直追究的差役便是小的伯父,他原本是个开朗的汉子,三十年前开始一直被指责是杀人犯,在家乡呆不下去,又无人愿意聘用,只能改头换面躲躲闪闪过日子,犹如过街老鼠一样。”
“多得大人找到真相,叫伯父终于能清清白白做人。”
还以为伯父到死都要带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到地府去,幸好有祝知微愿意多管闲事,刑部多少官员知道这个案子却只避开,从不愿意沾手,就怕没找出真相还招来非议。
祝知微连忙把人扶起来:“你伯父既是清白,就该光明正大回乡。”
她看了金峰一眼,后者会意:“我会派刑部的小吏去乡里到处宣说差役无罪。”
只差役本人去说,乡里乡亲兴许半信半疑,还是刑部派人过去说道说道比较有说服力。
高大汉子眼红红又要跪下,险些把祝知微给带摔了,还是萧正翼冷着脸看了对方一眼,差役这才立刻站直身不敢动了。
他们回去后不到半天功夫,刑部所有人都知道祝知微破掉了三十年前的案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即便祝知微之前在容县的功绩是有目共睹,但道听途所跟亲眼看见还是不同的。
如今她的才能倒是对得起刑部侍郎的位子,叫不少原本心里不服气的人终于对祝知微和善了一些。
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希望能把祝知微踢出刑部,空出侍郎的位子来。
这不就有人把陈年旧案送到金峰面前,都希望祝知微能够帮忙解决。
毕竟刑部这些案子尘封已久,倒成了悬案。
祝知微能够迅速解决掉三十年前的旧案,这些悬案自然也能解决。
当然,在他们心里只觉得祝知微解决一次是运气,第二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
金峰都被刑部这些人的无耻给气笑了:“什么玩意儿,落在手里的案子摆不平,就指望别人去解决,然后口口声声夸祝侍郎有多厉害,功劳却没给出去的意思,当谁是冤大头呢?”
他挥手让小吏下去传话:“祝侍郎刚来就帮忙解决一个陈年旧案,她一个新人都能解决,剩下的刑部这些老人怎么也得解决一件两件,不然就得丢了刑部的脸面。”
小吏一传话,不少人叫苦不迭。
他们就是解决不了才会一直砸在手里,如今金峰下了死命令让人去解决,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有的人就打算去找祝知微提点一二,指不定能得到下手的契机。
金峰早就看出来手下人的想法,立刻把祝知微叫过来,分派了另外一个差事:“这是刚送来的案子,祝侍郎帮着去处理一番。”
祝知微带着文书离开,就错过了去找她指点的刑部其他人。
众人扼腕,抬头却见金峰似笑非笑看过来,顿时立刻散了,再不敢提找祝知微的事。
祝知微没急着看案情,而是打算从王府搬出。
祝老爷子从宫里出来后神色萎靡,蔫蔫的久久不开口说话。
谢家两姐弟的身份终于因为谢沧海平反而恢复,不再是奴才之身,而是良民,继续当祝知微身边的侍从和丫鬟就不适合了,也得搬出王府自立门户。
谢岚提出继续跟祝知微合住,祝知微原本有异议,毕竟两人的身份已经不一样,谢枫恢复后便是谢府的当家,跟她合住实在不合适。
只是后来祝知微却被谢岚说服了:“祝大人毕竟每天要去刑部点卯,家中只有石头这么一个侍从在,后院没个主子镇着总是不妥,也会不放心,如何能好好办差?有我在,好歹能帮衬一二,照顾祝老爷子。”
见祝知微还迟疑,谢岚又笑道:“我们一起生活多年,如今突然分开实在生分了。知道祝大人是不想我们找来非议,明明恢复身份还跟人同住。不如这样,我们相邻而居,中间开一道暗门来往自如,就不必从大门口进出了。”
这个提议正合乎祝知微的心思,她担心谢家恢复后,有人会觉得谢家姐弟还自甘堕落跟一个刑部小侍郎在一起住。
谢岚和谢枫都不在乎这些,当年要不是祝知微,他们两个哪里能熬到如今给父亲平反呢?
祝知微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一起住又有什么?
不过两人到底为祝知微着想,谢枫毕竟是男子,之前是侍从的身份就算了,如今却是谢府的当家,便稍微退后一步分府而居,于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