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骆志昂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燕铁衣的背影，表情由错愕、迷惑变成兴奋起来。

    看着站在门口的我一眼，他吃吃地笑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燕铁衣静静地站着，没吭声。

    骆志昂的神色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兴奋。他指着燕铁衣说：“小妮，你看，我抓住了一个奸细呢！”

    我没有吭声，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骆志昂搓了搓手：“小妮，看我怎么把他抓起来。”

    他看向燕铁衣的眼神像猫戏老鼠般，充满了戏谑。“你别以为蒙着脸，我就猜不出来。小郎，你真会装！”

    燕铁衣没再逃避，转过身来看向骆志昂。

    我心中一紧，莫名地就担心起来。

    “说说看，你是哪里派来的奸细？青龙社，白杨山，或者是另外一个？啧啧，真有一手啊！”骆志昂双臂环胸而抱，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小郎，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由你方才进室的身法来看，你显然武功不弱。竟然还能屈充奴仆，受我与章凡的闲气。”

    燕铁衣仍然没说话，只是眼眸中带着些许悲悯的神色。

    “小郎是个纯洁、笃实，稚真的孩子……小郎只是个贫苦出身的可怜……小郎善良，小郎淳朴，小郎忠厚，小郎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多么生嫩的，害羞的，忸怩的小郎啊，我姐姐真看得准，认得清！”骆志昂怪腔怪调地戏弄着燕铁衣。

    越说越高兴，他志得意满地说：“小妮！我就说这个张小郎不是好人吧。所以你真要好好练练眼神了。”

    “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这次我爹会如何奖赏我？那些与大森府结盟的人们一定会钦佩我的！”

    我有些头晕，若不是站在燕铁衣那边，真想赏他一耳光，真是被宠坏了！

    “是这样吗？”燕铁衣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温柔。

    “不错，小郎，是你！你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骆志昂哈哈大笑。

    燕铁衣缓缓地脱下头罩，脸上充满了笑容，就像之前那样童稚可爱。

    骆志昂更加兴奋了。“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我试试招呢？”

    燕铁衣也忍不住摇摇头，“二少爷，你不想先等我回答完你刚才的问题吗？”

    仿佛胜券在握般，骆志昂笑得快直不起腰来。“小妮，你听，张小郎害怕得要主动交待了呢！”

    我却紧张了起来，心中犹豫万分。骆志昂虽有点讨厌却不是坏人，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他丧命吗？

    燕铁衣轻松地坐到屋里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以一种平缓又友善的音调道：“我是从青龙社来的，目的是以假身份乔装为仆役，潜伏进大森府刺探机密与设法阻止令尊一手倡导的阴谋。因为我们得到消息，大森府有不利于青龙社的企图。”

    上下打量着燕铁衣，骆志昂仿佛也察觉了不对劲，“你还没说你是谁？”

    燕铁衣柔柔地道，“我背四句歌诀给你听：长穹无极，青龙遨翔；山岳有界，铁衣飘飘。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反复地念了几遍，骆志昂喃喃地道：“这匹句话里有青龙两字，当然代表了青龙社，后面是山岳有界，天下的河川山岳自是有其经域和幅度的……铁衣飘飘？谁的铁衣飘飘？铁衣……铁衣……”

    仿佛突然吞下一颗火栗子，骆志昂大张着嘴巴，像要窒息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着燕铁衣，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是……燕……燕铁衣？”

    燕铁衣颔首：“我正是。”

    骆志昂的身子一阵摇晃，脸色煞白。

    燕铁衣平静地问他：“你还好吧？骆志昂！”他是以青龙社魁首的身份与骆志昂对话，所以不能再称骆志昂为二少爷了。

    我明白骆志昂的心情，因为此时的燕铁衣再也找不到张小郎的味道。

    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眼前一晃，骆志昂挡在我身前，“小妮！快跑！”

    我的拳头紧握，却是从他身后走出来，轻声劝说：“骆志昂，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骆志昂全身都僵硬了，他看向我的眼睛中全是无法置信与背叛的屈辱。张了张口，仿佛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般，“你说什么？”

    有些不忍心，却也没别过头。我只是平静地道：“你打不过燕大哥的，你最好不要动手。”

    我是在帮你，骆志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