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尽头,雪落在了长安。√
胡三生近乎半个月都来帮阿离修房子,两人关系更是亲近不已,在阿离眼中俨然是一家人。
后来他不得不回宫,映池便被替换出来。
这时的映池便不再这么开朗,眼神里带了些忧郁。
他拉着阿离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叹了好几口气,耸拉着脑袋,才道:“师妹,我现在是既想去宫里,又不想去宫里。”
阿离也有段时间没和映池好好说话了,之前他带着阿离脱魂上天,回来还被自己的兄长骂了一顿,阿离却是要跟他说声抱歉。
“为什么?常妃娘娘露出本性了?”
“什么本性?”映池还奇怪阿离说的话。
阿离赶紧“呸呸”两声,道:“我开玩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娘娘要陪皇上......我觉得很别扭;嗯......我想带她出来,多看看这雪这花,我想告诉她,宫中看到的景象和这外面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但是她说她出不来,就算出来也不会只与我出来,要有人跟着,一个疏忽,是要掉脑袋的。”
阿离终于明白一向乐天的映池师兄,为何闷闷不乐。
但阿离又无法挑明去说。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就算是映池这样天真的人,也会慢慢发觉不能经常在一起的违和感。
映池不是木头,不是石头,他有着正常人类的感情。
只不过本性使然,发觉的比常人要慢。
“师妹,你知道吗?现在她找我去宫里,我就会不想见她,因为我感觉,见到她也不能带她出来,我很难受;可是不去见她,我脑子又想的都是她!”
阿离拍拍映池的手,道:“我理解的。”
她对胡三生一开始也这样。
“我觉得常妃娘娘根本不适合生活在宫中!”
这让阿离就听不下去了,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心想,常妃娘娘那精于算计的心思,除了在宫中待着,怕也不适合别的地方吧!
阿离没再安慰映池,而是去支起摊子卖胡饼。
阿肃还在外面搭了棚子,好让雪花不落到胡饼上。
这时一个道士过了来,要买胡饼。
阿离本来是生炉子,因为刚做好的一批让阿肃送去店铺了,便道:“稍等片刻,马上做好。”
站起身来一看,才惊讶地道:“是你!你......你叫什么来着?”
这就是上次带他们去地府走了一遭的那个道士,想不到他还留在长安!
那道士说:“上次以为此后不会再见,也没告诉你们个名字,我叫会凡。”
“你好像不是长居于长安吧?”
会凡倚着棚子道:“说来也是我管闲事,听说最近终南山下出现了许多雪中尸,我觉得是异象,就留下来查看。其实......我不太喜欢管闲事的,你说有百姓拜托我,我又不好推脱!哎......”
会凡搔了搔头,有些郁闷。
阿离知道他人其实不错,既然被人拜托了,自然是要管;若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地府的魂魄拜托就来回找人。
只是他不像映池那样,完全是发自真心的,而多在于推脱不过,不好拒绝。
“行了,我多给你来两个胡饼,不另找你要钱!雪中尸有时候也是雪鬼造成的,往往是死于雪中的人化作厉鬼来报复人,一有雪天就会出现......不过咱这长安也不是爱下雪的地,就算下起来也不大,不至于弄死人吧......”
阿离说着给胡饼翻了个个儿,就听会凡又道:“我原先也以为是雪鬼,但还真不是!郊外的雪确实不大,但一开始真的就害死了一户人家,听说是要来长安城生活的外地人,夫妻俩带着个婴孩儿,途径终南山下,被山上滚下来的雪给砸中,早晨有人发现男人女人的身体都发紫了!”
“怪事接踵而来,明明是一家三口,却没发现婴孩的尸体,这几日有人晚上出城,总能听到婴孩的哭声,去寻找吧,就迷了路,明明就是终南山下,人走进却出不来,只有一个大叔挺到天亮,出来说是那婴孩成鬼了!身上带着梅花印记还会发光!”
阿离一愣,本来就是当个故事听,却一把抓住会凡的手,道:“你说什么?婴孩身上有梅花印记?!”
会凡吓了一跳,本来是正经地说话,怎么对方突然就有如此大反应!
“对呀......怎么了?不过我可没亲眼看见!是一个大叔说的,而且回来就高烧不退了!”
阿离心想,这莫不是胡三生要找的转世妻子?
说来也好久没有帮胡三生找人了。
最近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就是因为神誉的事,根本没时间找人!
阿离又给胡饼翻了个个儿,拿了一个给会凡,道:“终南山下?今晚我去看看......”
会凡拿着胡饼烫的手指头都发红,他允自吹着气,刚咬一口又烫到了舌头,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嘶......你这饼真香......”
随后他吸了口冷气,缓解一下舌头上的烫热,道:“你别自己去啊,叫上宫里那位怎么样?后来再去宫里,感觉他带着仙气。”
其实会凡后来也没再去,而是别人故意告诉他的。
阿离没想的那么深,只道:“他虽然是天上的神仙,但入了这俗世,也要按照人的规矩不是?他最近不能总出宫的。我还有我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