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的直呲牙,下意识的回头,顺着门缝刚好看见,徐清花和赵大宝两个人又坐了起来。
徐清花还是低着脑袋不停的找着什么东西,而赵大宝却直直的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灰的分不清楚眼白和眼仁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村长的后脑勺,一遍一遍机械的重复着:“你骗我……你骗我……”
“丧门的东西!连死人也敢开玩笑!”背对着炕头的村长,根本就看不见身后的一切,他不等我说话,伸脚把我落在门里面的脚给踢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就关死了房门。
夜是黑的,村子里仍旧静悄悄的。
我不明白为啥赵大宝和徐清花明明已经醒了,可老太太和村长却都不相信我的话,一门心思就认定赵大宝和徐清花死了。
心里揣着事情,又不敢和我家老太太说,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老太太的身边,闭紧嘴巴的陪着老太太继续要百家米,心里只希望老太太回家之后能忘记鞋底子炖肉的事情。
一个小时过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屋子里,孙桂琴已经窝在炕梢睡着了,杨树林平躺在炕中间,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不停的冒着胡话,满头的大汗。
正给杨树林擦汗的姥姥瞧见了我,笑着对我招了招手:“喜妹回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姥姥的身边。
“真想把她扔在外面,就当这孩子丢了!”老太太黑着一张脸进了屋子,气呼呼的扫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姥姥似乎比我还习惯我家老太太的黑脸,也不在意,拉着我上了炕:“你又怎么惹着那祖宗了?明明是红着脸出去的,怎么黑着脸回来的?”
我蹭到姥姥的身边,挽着姥姥的手,枕在姥姥的手臂上:“姥姥,我看见赵大宝和徐婶子醒了,可老太太根本不听我说话。”
“啥玩意儿?”姥姥皱了皱眉:“醒了?”
我点了点头:“啊,我亲眼看见的,不过徐婶子和赵大宝谁也不搭理我,就坐在炕上自己忙乎自己的。”
“苏喜妹你还敢瞎说?真是皮子紧了是吧?”老太太听见声音从厨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笸筐。
我赶紧闭上嘴巴装哑巴。
姥姥不乐意了:“啥叫瞎说?要是没边的事儿喜妹咋能说出来?虞晓英啊,依我看,你们村长家必定不会太平。”
老太太把笸箩放在炕上,一边坐在炕边拖鞋,一边横了姥姥一眼:“邓金枝,怎么哪里都能显摆着你呢!”
姥姥哼了一声:“虞晓英你少看不起人,走阴这事儿我比你明白着!”
“俗话说,人死先是魂,是魂没有根,所以这一般刚出窍的魂儿都是满地的乱溜达,因为它没有根,安定不下来。”姥姥半眯着眼睛说的头头是道,“只有心里带着心事儿的魂才会徘徊在僵死的尸体不肯离去。”
老太太不屑的叹了一声,端着笸箩坐在了杨树林的身边:“就算是有事儿那和咱们也沾不上边儿,人各有命,没求到我脑袋上的事情,我就去给人家破了,那叫泄天机。”
姥姥听闻缓缓睁开眼睛,虽不是心思,却也不争了:“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你们村长昨晚来的时候就眼神飘的左右不定,嘴丫子硬的跟钢棒子似的,既然是自己心里有鬼,摊上事儿了就要自己扛。”
老太太垂眼看着还在说胡话的杨树林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既然你都明白,就别瞎叨叨了,我要办正事了,你看紧点喜妹。”
姥姥撇了撇嘴,虽然面上看着是很不爱搭理老太太,但还是伸手将我死死的搂在了怀里。
“喜妹咱乖乖的,不然要是某人道行不行,喊不回来魂儿,到时候再赖是咱们捣的乱。”
我窝在姥姥的怀里,小声问:“姥姥啊,啥是喊魂啊?”
喊魂儿这事儿我得赶紧找个明白人问明白了,老太太以前告诉我的我根本就没往心里记,如今又哪里想的起来?
姥姥轻声回:“常人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魂是要被下飞的,这个时候就要喊魂,把丢了的魂儿给喊回来,不然时间长了,那一直在外面飘着的魂儿若是呆野了,长了毛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要是魂儿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咋整?”
姥姥眨了眨眼皮子:“那得看跑出去多少魂儿了,若是少了倒是也无碍,不过是这人啊以后总是好体弱多病,但若是这魂儿出去的多了,这人恐怕就会一直睡着,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俩别嘀咕了,我要开始了!”老太太似乎是听见了我刚刚和姥姥的小声说话,气绉绉的白了我一眼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赶紧捂着嘴巴,靠在姥姥的怀里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