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秋菊为难了。
金半仙不再搭理她,蹲下身子,将我白天见过的摆蜡烛,围着她自己摆了个半圈,然后一一的点燃。
蜡烛微弱且晃动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阴沉阴沉的。
“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
金半仙口中念念有词,半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抬手就用那水果刀划破了自己的眉心。
鲜血,拧成血滴,顺着她的眉心流淌了下来,我看着都疼,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搁那神叨叨的念着啥玩意儿。
风吹着金半仙面前的蜡烛一晃一晃的,站在一旁的李秋菊好像冷了,一抖一抖的。
我好奇的瞅了瞅身后,一点风都没有啊,可为啥金半仙那边却平白无故的刮起了大风?
“仙来了——!”蓦地,金半仙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往上翻着,没有一丁点黑眼仁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我看的不明白,接仙就接仙呗,咋还翻起了白眼了?
站在一旁的李秋菊,似下定了决心,先是前后看看,见四周无人,而后赶紧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红腰带。
我以为,她是打算把红腰带拿下来,却不料她竟是脱下了裤子,双腿一岔,从自己的裤裆里,掏出了一团东西。
待她将那一团东西抖开,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根线,好像是红的,但又和平常用的红线不太一样,这根线的红暗的发黑,要不是今天月亮很亮,根本就看不清楚。
李秋菊将红线的一头,系在了金半仙的小手指上,自己则拉着红线的另一头站在了原地。
金半仙那被红线拴着的小手指,不由自主的动弹了起来,最后朝着身后的三岔口一指:“往西走,仙从西处来!”
李秋菊点了点头,一手提着自己来不及扎上裤腰带的裤子,一手拉着红线,转过身颤颤巍巍的朝着西处的路口走了去。
我虽然知道老太太身上有仙儿,也知道仙是要将的,但亲眼见着将仙的,今儿还是头一次。
正看得起劲儿,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喊:“喜妹,你搁那蹲着干啥呢?”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凤迷迷糊糊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凤婶儿,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刘凤打了个哈气,走到我身边把我拉站了起来:“睡不着就数数,一会儿就能睡着了,走,跟我进屋,大晚上的搁外面呆着不好。”
我其实还想接着看的,可我又不敢和刘凤说实话,不然惊动了屋子里的老太太,我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刘凤进了屋子。
躺在炕上,我心里还惦记着金半仙将仙的事情,外面静悄悄的,也不见大黄叫唤,不知道金半仙这仙到底将啥样了。
不过经这么一折腾,我躺在炕上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这一夜倒是安稳,一个梦都没做,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要晒到我屁股上了。
“哈……”我打了个哈气做起身,睁眼一瞧,屋子里只有大舅,矮冬瓜和我姥姥。
“大舅,老太太呢?”我问。
大舅正给矮冬瓜整理衣服呢,见我醒了就说:“和刘凤上城里买东西去了。”
“老太太买啥去了啊?”
在我的认知里,老太太平时贼抠,别说是进成买东西了,就是平常多买几斤肉那都舍不得,现在村儿里人买酱油都论袋了,只有我家还论斤。
我有的时候就说老太太太抠,老太太却不以为意,说成袋的酱油和成斤的没区别,家里又不是没有酱油瓶子,干啥非多花三毛钱,买成袋的回来?那最后剩下的袋子不能吃不能嚼的。
“陪着凤儿进城置办成亲的东西去了。”躺在炕上的姥姥开了口,声音有点干,“一早就走了,也快回来了。”
哦,我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不再多问,我先搀扶着姥姥起来喝了口水,然后下地穿鞋去院子里压水洗脸刷牙,等我这才刚捯饬完我自个,就见老太太带着刘凤,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而后两个人大包小裹的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