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寤生毫不留情将匕首刺进姓高的喉咙中,鲜血喷涌而出,尸体软绵绵躺倒在地,死不瞑目的双眼瞪得奇大。
他扒了姓高的外衣胡乱披上,系上腰封,顺便抹干净匕首上的血,推门出去。
这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他必须赶紧找到殷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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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片莺歌燕舞之声,香肩半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挽着恩客调笑,华灯璀璨,丝乐靡靡。郑寤生匆匆下楼,眼睛极力在人群中分辨分辨,寻找殷澈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刻,殷澈的声音撞入耳朵:“寤生!”
她轻手轻脚,从一群舞姬处向这边跑过来。
“澈儿!你没事吧?”郑寤生一把将人捞到身边。
殷澈摇摇头,神色宁静。
她穿着舞姬的衣服,头发盘起,脸上化着浓妆,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
“快走!”郑寤生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只想带着她赶紧离开。
“那边有个侧门通向坊外的后巷,我们可以走那里。”殷澈向旁边一指。
“你怎么知道?”郑寤生拉着她边跑边问。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声惊恐尖锐的大叫:“杀人啦!”舞姬路过,发现房门半开,好心帮忙关门,结果发现了姓高的的尸体。
“啊?”
“什么?谁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上楼下立时慌乱起来。姑娘们尖声高叫,嫖客们本来兴致勃勃,此时一惊,脑子清醒了大半。
翠妈妈闻讯匆匆赶来,在姓高的房间门口稍一探望,便明白发生了何事,她被一群姑娘打手围拥着,指挥现场:“来人!都不许乱!把那小子给我抓住送官府去!”
随着翠妈妈手一指,不相干的人立马四散退开,郑寤生和殷澈的身形暴露在数不清的视线之下。
殷澈来不及解释,郑寤生拉着她直直向侧门方向跑,楼上和两侧几名打手提着刀包抄过来。
两人绕着围栏和柱子翻上跳下,几次堪堪避过利刃,险之又险。饶是如此,殷澈还是被刀划伤了胳膊,鲜血汩汩而出。
“不必管那丫头死活,那小子必须留活口!”翠妈妈没想到抓两个丁点大的小孩子竟然如此棘手,再次下令。
得了主子吩咐,这群打手明显放开了手脚。一时间两人被困住,犹如笼中困兽,只得死斗。
利光一闪,尖刀就要斩下,郑寤生将殷澈护在怀里,往旁边一滚,刀砍在地板上,木渣四溅。
两人来不及爬起,就在此时,四名蒙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这伙人无论男女老少,逢人便砍!楼内顿时惨叫惊呼一片,犹如人间炼狱。刚才追着郑寤生和殷澈的那群打手,瞬间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杀得干干净净,鲜红的血岁顺着台阶蜿蜒向下,和厅内众人的鲜血汇成一片,腥气逼人,耀眼刺目。
两个单薄瘦小的身子尽量往不起眼的角落里躲,一把利刃贯穿了前面一个打手的身体,鲜血从胸腔处汩汩流出,这人哼都不哼一声便死了。
破月弯刀!
电光火石间,看清被黑衣人抽出的弯刀形状,郑寤生心口突突直跳,三个呼之欲出的字刺得心口生疼。
耳畔伴随着连连呼号惨叫,郑寤生意识到,第一次,两人距离真正的死亡如此接近。
伴随着死亡和恐惧阴影的是强烈的求生愿望。
郑寤生顾不得其他,拉着殷澈,爬到侧门边上,拉开一条缝,借着尸体做掩护,钻了进去。
侧门外通向厨房,厨房尽头还有个小门,穿过小门,确实有条小巷,藏污纳垢,满是尘土。然而此时保命要紧,前方的路是唯一的生路,堪比通天坦途。
身后白翠坊的惨叫时不时传来,凄厉如号哭的鬼域,两人精疲力竭,一刻也不敢停,只是不停地向前跑,向前跑。
殷澈无意间回头,只见白翠坊不知何时燃起火焰,越烧越大,火色将周边屋舍席卷进去,通天的火光仿佛一抹上天嘲讽人世的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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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白翠坊只剩下枯焦的黑炭,娼女和恩客、兵戈和鲜血、帷幔和房柱均在火海中化为灰烟。空气中残留着尸体的焦臭味,偶有行人路过,也是远远绕开,不敢踏足这浸满鲜血的不详之地。百米之处一块石板松动起来,探出少年满是灰尘泥垢的头颅。郑寤生侦查一番,四周悄无声息,这才推开石板,将殷澈拉起来。
两人白天逃出白翠坊,并没有走多远,而是摸到一户菜窖,躲了进去。
突然出现的黑衣客,见人便砍,破月弯刀······白日里的场景在郑寤生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君夫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
两人坐在地窖盖子边上,稍做休整。流落在陌生的邶地,举目无亲。
殷澈从怀里摸出一包用丝帛包住的糕点,递给他:“寤生,这是从白翠坊来的,你吃点吧。”
丝帛上面染着殷红血迹,不知是殷澈的血还是旁人的血。
郑寤生几日没吃东西,先前光顾着逃命,神经紧绷,还不觉得,此时闻到食物的气味,顿时饥肠辘辘起来。他惊愕不已:“你吃过了吗?”
殷澈受的伤已用衣服下摆撕成的布条草草包扎,短短两日,她瘦了不少,一张小脸惨白,毫无血色。
她轻声说:“我不饿,之前吃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