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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军营地，中军帐内，郑寤生、原繁、姬林、西虢、邾国的高级将领们齐聚一堂，众人围着的长桌上摆放着双方的军事地图和沙盘。

    祭仲的伤没好全，本不用来的，却也坚持到场，殷澈不免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祭仲冲她柔和一笑，意思是不用担心。

    一个士兵来报，骂阵的什长回来了。

    原繁问：“对方出战的将领是谁？”

    小兵摇头，无人出战。

    西虢的将军惊诧道：“还真让这位祭仲大人说着了，对方真的没人应战！”

    祭仲先前提出让人在城楼下骂阵，却又断定对方不会出城应战，引得众人半信半疑，如今应验，大家不免对他高看一眼。

    邾国将军道：“对方不出城，不应战，我们怎么打？”

    原繁手底下的将领一片哗然：“要不，我们直接强攻？反正我们人多势众，不怕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廪延！”

    “就是就是，王上，下令强行攻城吧！”

    “强行攻城必然死伤惨遭，这可不妙！依我看，还是半夜偷袭比较合适。”

    “……”

    西虢、邾国的将领不说话了，木头桩子似的戳在边上。

    姬林占了个位置，百无聊奈地嗑瓜子，看戏般冷眼旁观郑国人的吵吵闹闹。

    他本来就是来凑数的，反正王师给你带来了，真要王师冲上去给你打仗，那是不可能的，打扫战场还差不多。

    至于西虢和邾国，差不多也就意思一下。

    郑寤生心里明镜似的，也没真指望他们，关键时刻，还得郑国人自己挑大梁。

    待吵得差不多了，祭仲扶着椅子坐下，看向郑寤生：“王上可知卫国领军之人是谁？”

    “卫国上将军，庞英。”

    “没错，庞英此人，在卫国不算出名，战绩也不算显赫，在卫国一干将领中论资排辈，绝对排不上前列，打仗却颇有自己的风格，擅长稳打稳扎。关键是，此次与庞英同来的还有另一人，卫国公子州吁。”

    “卫国国君卫完性格软弱，胸无大志，守着祖上这份家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出兵郑国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不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卫完有两个弟弟，一名卫晋，一名卫州吁，卫晋的性格与卫完相似，是个扶不上墙的，可是这卫州吁，却是个性格强硬、野心勃勃之人，卫国朝堂上下，国君每逢大事做决断之时，都要先问问他的意见，庞英正是此人的心腹。”

    郑寤生、原繁等人心中了然，卫国出兵郑国这事儿，八成是卫州吁撺掇卫完干的。

    姬林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凝神聚气，竖起耳朵来。

    “那依先生之见，这仗该怎么打？”一名将领问道。

    祭仲指着廪延城楼，说：“庞英定然会守城不出，和我们互相消耗，长时间下去，我军的粮草便成了问题，一旦粮草不济，便只能退兵了。”

    “我军粮草不济，对方不也会粮草不济吗？谁困死谁还不一定呢！”先前那名将领说。

    原繁皱眉，不悦道：“廪延自古以来便是军事重镇，为防战起，城中粮食预备充足，卫军若是坚守，坚持半年也不成问题。”

    祭仲点头：“没错，最好是要速战速决，一举拿下廪延城。”

    问题的关键来了，如何才能速战速决呢？

    若是卫军坚守不出，郑军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连人家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为此，祭仲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偷袭。趁着天黑，大部队带上火箭和云梯，攻抢城楼。攻城的时间是三日后的下半夜。

    作战计划定下来，各位将军各自回去做准备。

    殷澈随侍在郑寤生身边，旁观了战前会议的全过程，对祭仲此人越发感到好奇起来。

    他心思缜密，洞悉敌军主帅特征，了解敌军兵力局部，甚至能预测敌军的下一步行动，如果不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日复一日在心里揣度过，演算过，那大概只能用天纵奇才来解释了。

    但是世界上真的有天纵奇才吗？或许有，但是仅有上天赋予的天赋是不够的，后天的资源和努力也必不可少。诚然，郑寤生脑聪目明，一把手驾驭朝堂，背后却是以君父从小栽培和函陵苦读为基础的，殷澈自己在武学上已经是罕见的天赋着绝，但是师父在练武这件事情上从来不惯着她，不许她偷懒。

    祭仲一个奴隶，哪里来的机会理论系统地学习这些知识呢？

    “小五。”

    散会后，祭仲走出营帐时，殷澈叫住了他。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身形单薄很单薄，暖阳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仿佛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