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快到出口了！”前面谷口处透出一抹光亮，采雪心知殷澈那里并不轻松，咬牙将缰绳握得更紧，加快了马车速度。

    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尸体被殷澈从车顶上踢下去时，两岸崖壁上的山石松动起来，无数碎尸土块暴雨似的滚滚而下，对方见刺杀无用，竟然想把她们活埋在这山谷之中！

    ?

    郑国都城，新郑。

    朝臣们蜂窝似的挤在隶章台，神情惶惶。就在一刻钟之前，侍卫来报，宋、陈、蔡三国大军汇集一路，已经到达新政外三十里之处，包围新郑，只是时间问题！

    竟然真的是三国联军！先前还估摸着三天后敌军才会到，没想到对方只用了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奇袭而至！此番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毫不为过，这些世家大族的豪臣们，连家产和妻儿都来不及转移出去。

    原繁的大军还在路上，新郑已经危如累卵。

    想到新郑现在的状态，满打满算，城防军不足八千，且没有可领兵之人，如何抵挡得住宋蔡陈三国的十五万大军啊！

    这时，一个小黄门火急火燎跑进来，大声禀报：“三国联军已不足二十里！”

    场上一片哗然，每传来一条紧急的消息，百官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大战之前，人心惶惶，新郑城中也好不到哪儿去，市集慌乱不堪，各处人踩马踏，风声中似乎也夹杂着百姓无力的哭喊。不少百姓背着包裹拥堵在城门口，乞求城防官打开城门，放他们逃生去。

    城防官带着守城的兵士粗鲁地将一波又一波的百姓们推搡回去。自殷澈的马车出城后，郑寤生便下令封城，连只苍蝇也难飞出去。

    “回去，都回家去！好生待着！”城门官冲百姓们大喊。

    又一个传信的侍卫冲进隶章台：“禀王上，卫国率领十万大军在城外与宋蔡陈的军队汇合了！”

    卫国真的来了！四国联军！

    “什么？卫国是怎么来的？不是还有廪延在防守吗？”有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头晕目眩，只觉站立不住，被身边的同僚一把扶住了，清醒过来，难以置信般地厉声发问。

    “卫国从宋国借道，并未经过廪延城。”

    “啊这…”

    “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非是天要亡我郑国？”

    “列祖列宗保佑…”

    “难不成要投降？”

    …

    听着在场一片混乱惶恐的声音，郑寤生心中烦闷，他一贯不将心中的情绪表现在脸上，面沉似水，给人一种无动于衷的冷酷之感。

    或许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群臣的嘲哳之音渐渐小下去，消失于无形。

    “王上，现下如何是好？”一个臣子颤巍巍出列，向他请示。

    若是投降，诸侯国中向来没有斩杀降臣的传统，他们也能早做准备。

    郑寤生看向祭仲：“闭城坚守，可以坚持多久？”

    看来王上这是执意守城了？众臣心下惶惶。

    祭仲：“按照陈城中现有的粮草和兵力，坚守一月不成问题。”

    群臣胸口微松。

    郑寤生起身，向诸位大臣：“多年来，郑国依靠各位爱卿的扶持，方才在群雄林立间得一席安身之地，如今郑国面临亡国之祸，望诸位爱卿也能肝胆相照、同心协力，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助郑国度过此劫。”话音一落，他向众臣俯身长拜。

    一国之君如此表态，身为郑国臣子，无人敢再多说什么。

    众臣齐齐下拜还礼，口中整齐划一道：“与郑国共存亡。”

    延华殿内，宫女们屏息凝神，寂寥无声，似个空殿一般，春风卷起飘摇而落的桃花，穿过回廊窗台，地面铺了一层绯云似的花瓣，无人打扫。

    殿内，莫濡跪在太后脚边，恭请她暂且避一避。

    姜宴充耳不闻，只冷笑着吩咐侍女们配好剑，自己拿起剑盒中尘封已久的长剑，铿然一声剑身出窍，闪烁出凛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