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型说了声谢谢。
电话那头江一妄问,“宁肖?”
季寻对此表示很吃惊,因为在书里江一妄跟宁肖是只见过一面。
这样就能听出来实在是过分像狗。
“嗯,”季寻承认,“昨天发烧,宁先生帮忙了。”
电话那头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之后就挂了。
宁肖站在不远的地方,说了声抱歉。
季寻摇头,“昨天是我不对,跟您没关系。”
“我无意窥探,”宁肖声音轻了,“昨天你烧的最厉害的时候,都在叫他的名字。”
宁肖正说着话,突然发现季寻变了脸色。
就算是昨天晚上拒绝上车的时候也没这样儿。
是连带整个人的气质都大不一样。
“谢谢,”季寻收了电话,回去把还在睡觉的汪祁蕤叫起来,直接出了门。
之后的一天,季寻在微信上把之前的讲到的价钱又降了一半。
季寻不愿意欠人情。
宁肖那边直接同意,最后交易痛快。
在江一妄出差回来之前,季寻就凑够了开工作室的钱。
比预计的少,但是已经足够。
毕竟他的手还在,只要接着订单,后续资金没问题。
最近他盘下个店铺,位置近租金低。
一开始租金低得很异常,但是季寻还是去看过一次,地段四通,二环以内,并且周围有些类似的工作室,聚集效应也好。
只不过季寻跟对方确立过三次租金。
都比正常情况低不少,但是房东人好,季寻瞧的准最后定下了。
*
一月初,离年越来越近,季寻在江一妄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跑了不少地方,工作室半成规模。
所有的装饰都是他亲自挑选,汪祁蕤担心他的身体说要预约医生检查,最后都被季寻推了。
季寻站在门店前头,第一次抽烟。
汪祁蕤多瞧了一眼,因为看季寻的气质,像是闻着烟味儿都会咳嗽。
但是现在看他捏烟的姿势老练,也不像是好奇尝鲜。
季寻此刻站在新雪初晴的早上,单穿一件厚实的毛衣。
看做工款也是以前的样式,但是季寻现在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嘴巴里一阵阵的呼出白气。
但是季寻的嘴角一直都是都是翘着的。
季寻围着工作室转了一圈儿,然后进去在蹲在转椅上,电脑上有他设计的工作室的logo,只完成了一半儿。
到了下午季寻准备出发去机场,今天江一妄回来,季寻在工作室里定了菜,都是半成品,打算让江一妄回来的时候自己下厨一块儿庆祝。
“季先生跟江董认识很久了吗?”汪祁蕤开车的时候没忍住问。
“七年了,”季寻难得搭话,低头闻着自己的衣服,烟味轻,但是还有,就改口,“先改道,我去换件衣服。”
季寻下了车,进了家沿街衣店。
里面衣服均价也就百来块,都是平价衣服,季寻就挑了件儿鹅黄明快的外套。
店员把季寻的旧衣服包好,突然说,“这件也是我们家的旧款,得五六年了,还保养的这么好。”
那件旧毛衣做工板正,只有袖口的地方轻微磨损,但是看人应该是极为讲究。
店员看季寻年纪不大,又实在是好看,忍不住说,“弟弟年纪轻轻还挺会过日子。”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汪祁蕤突然说,“是念旧。”
汪祁蕤终于知道为什么季寻看起来有种割裂感。
季寻的眼睛一直再往回看。
好像他所喜欢的那个人,只存在于悠久的过去。
季寻穿着新衣服,人更是显得柔和体贴。
机场人多,季寻就在等,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出口已经没人的时候,还是不见江一妄出来,季寻又核对了次时间,确认没错之后,给江一妄打电话。
没接。
季寻又给凌木木打电话。
也没接。
季寻最后等不住,让汪祁蕤开车回家。
但是等到了江家他就知道了,门口儿停了两辆加长的林肯。
一辆是江一妄的。
一辆是他父亲,江耀城的。
江耀城回来了。
这就意味着江家在书里的命运开始转动。
“不进去吗?”汪祁蕤问,外面风冷,季寻只单穿了一件毛衣,看着就单薄。
“不了,”季寻重新上车,“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我是外人,就不去了。”
江一妄回来的时候没说,江耀城的事儿也没说。
也对。
他也毕竟不是江姓。
汪祁蕤没再多说,只是重新开车把季寻送到工作室门口。
里面的桌上堆着的都是些家常的蔬菜,还有已经处理好的虾尾。
季寻进了门就重新点上烟,自己找了围裙开始做菜。
只不过脸上的鲜活气儿没了,一桌菜做好的时候,屋里才有了点儿热气。
季寻从柜子里拿了两瓶酒。
棕瓶磨砂的盒子里被季寻捏着脖子拿出来。
“你也过来,”季寻托着下巴,勾着手让汪祁蕤坐对面,自己开瓶,“你在这儿吃,光跟着我吃气。”
汪祁蕤低头没说话,但是伸手帮季寻把酒开了。
现在的季寻像是被解放了的天神。
汪祁蕤挪不开眼,而且他不知道原来季寻的酒量这么好,汪祁蕤说是喝,也是陪衬抿一口,一瓶儿里的东西都是季寻喝了。
季寻捏着烟,盯着菜,突然看见对面的汪祁蕤问,“你会口么?”
汪祁蕤呛了口酒。
他的头抬得更低,“会。”
“哦,”季寻趴在桌上往上看,“那你能教我么?”
汪祁蕤站起来,“我去外面看着,季先生喝醉了。”
汪祁蕤正要推门,突然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江董,”汪祁蕤站到一边。
江一妄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季寻,还有桌上的已经被吃得零碎的菜。
“你吃了?”江一妄问。
汪祁蕤:“是。”
接着汪祁蕤就被打了一巴掌,“狗能吃人的东西?”
力道大,汪祁蕤的头撞到门上,直接碎了玻璃。
汪祁蕤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就凭着血从头上留下来,自己退身出去。
屋里原本暖烘烘的,但是因为开了门,现在又凉了。
季寻的脑袋枕着胳膊,模糊里被人抱起来。
那人身体凉,季寻穿着毛衣还是忍不住发抖。
“学着抽烟喝酒,跟我闹脾气?”江一妄的话不好听,但是声音轻柔,他把季寻抱起来,上了沙发。
“季寻,睁开眼看看我,”江一妄捧着季寻的脸。
季寻伸手,“你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季寻看着张脸,“电话为什么不接?”
季寻抬手放在江一妄的脖子上。
他想掐下去。
非常想。
“他回来了,”江一妄反手抬开季寻的下巴,手沿着长颈往下。
江一妄的童年绝大部分都是跟着江耀城一起,行为处事也都是他处处教授。
江一妄从前没瞒过什么事,季寻是第一个。
江一妄需要确保江耀城会接受季寻,百分之百的接受。
江一妄在向季寻讨要奖励,“我需要安抚他,”他用鼻尖儿把季寻的脸抬起来,
“你需要安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