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又如何?”成武帝淡淡开口。他把玩着自己腰带上的一块木玩,正是东里婳雕琢的小木虎,他收到之后玩得顺手,便让人打了络子成了腰间的小玩意。
“陛下……这,大大的不可啊!”
“皇后为保皇嗣竭尽所能,才得以让朕的六公主安然降世,难道众卿不为朕高兴么?”
这不过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有什么好高兴的?就连魏家都不高兴。
但天子都这么说了,百官齐齐下跪,“臣等恭贺陛下。”
“众卿同喜。”成武帝随意抬了抬手,虽然他连六公主长什么样儿也没记住,但这不妨碍他接受恭贺。
待恭贺完,晁泰起身又正色道:“皇后娘娘为后宫之表率,天下妇人之母,更应谨言慎行,不该鲁莽从事。娘娘此举,着实有违礼法,实属叛经离道,不堪为妇人表率,理应依例处置。”
叛经逆道……是了,她昨儿说的用叛经逆道这个词儿倒是贴切。成武帝恍然,总算明白自己昨夜的异样感从何而来,最应循规蹈矩的皇后心思却千奇百怪,看似歪理却又有理有据。
大概是长在民间,又不若一般千金藏在深闺,因此生出些奇怪心思罢?
成武帝笑自己昨夜太过警惕,不过区区一妇人,心思再野也掀出什么风浪?
“依例?依什么例?”成武帝问。
“这……”晁泰被问住了,方才他不过脱口而出,这事儿不曾有过先例,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以何法论处。
成武帝平静无波的黑眸扫视众人,“众卿,朕的子嗣重要,还是魏贵人的守贞重要?”
众官面面相觑。
“皇后突发奇想,虽有破格之处,但终是保全了六公主,魏贵人也免于一死。尔等就不曾想过这许是一条救命之法么?”
“臣以为不然,”一老臣站出来,正是魏贵人的祖父,两朝老臣魏知古,“妇人生子乃自然之法,尽妇之阴私污秽,倘若妇不能生,定为天命所归,然女贞为女诫之首,天下妇人皆以此为荣,后宫为妇德之首,理应以身作责,岂能如此妄为?臣以为,皇后当惩,贵人当死。”
老朽却大义凛然。
若说皇帝现下最厌烦的人,非魏知古莫属。他仗着自己老臣的身份,却迂腐顽固,成武帝推行的新法,他也第一个坚决反对。
现下他是想大义灭亲,把魏贵人从魏家摘出去,顺便还能摆皇后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