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的大腿外侧，有一片被烫伤的痕迹。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涂过烫伤的药膏。

    苏婉君的手悬在半空，心脏像被刀刃划过。

    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呵护果果，舍不得打骂；如今却被钟点工一时疏忽烫伤了，她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一定很痛吧？为什么没有事实告诉苏婉君？她为了报仇已经蒙蔽了双眼，居然一直忽略了最需要陪伴和照顾的儿子。

    深深的自责，从苏婉君的心尖泛起。

    “嗯……”果果的眼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双眼。

    别过脸，苏婉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苏静走了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哭；她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可这些泪水是为愧疚而流。

    作为妈妈，苏婉君一点也不称职。无法让果果光明正大喊一声“妈妈”，还把他丢给了钟点工，被疏忽照顾而导致受伤。

    她的人生，正如沈嘉伟所说的，狼狈又难堪。

    “别哭，会吵醒果果。”沈嘉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苏婉君的身后，细心替果果整理好衣服和被单。

    苏婉君捂住嘴巴，硬是没哭出声音来。

    “医生说了只是皮外伤，注意不碰水，每天上药很快就好。”沈嘉伟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抓住苏婉君的手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了果果梦呓的声音：“姐姐……姐姐……”

    “果果喊我。”苏婉君甩掉沈嘉伟的手，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来。

    动了动眼睫毛，果果缓缓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他兴奋地翻坐起身，拦住了苏婉君的脖子。

    “你终于来了？”

    “对，我来接你回家了。”苏婉君蹭了蹭果果的额头，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姐姐把钟点工辞退，以后早点回家陪你，好不好？”

    果果轻轻摇头，扑进苏婉君的怀中说：“没事，果果很勇敢。”

    “你还只是个孩子，要是觉得痛可以哭出来。”苏婉君说着说着，眼眶再次泛红。

    抬眸看了沈嘉伟一眼，果果笑说：“我答应过沈叔叔，不会再掉眼泪。”

    “别听他的，你还是孩子。”苏婉君小声抱怨说。

    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沈嘉伟听到：“果果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对，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就会长大，然后保护你。”果果咧开嘴笑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受到这种伤害，还能笑着安抚别人。苏婉君心底的愧疚更深，抱着果果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刺痛了沈嘉伟的双眼。苏婉君搂着果果轻声安抚了一番，小家伙被逗得“咯咯”地笑起来。

    沈嘉伟再努力对果果好，他最依赖和喜欢的人还是苏婉君。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柔得就像母亲。

    “很晚了，让果果早点休息吧。”沈嘉伟提议说。

    继续留下来，估计又要被沈嘉伟训话了。想了想，苏婉君用商量的口吻说：“我帮你穿衣服，马上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