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一丝戏谑地。她迟疑着没抬，只是把头往窗户的方向侧了侧。

    “你好想很怕朕？——难道，朕就真的那么可怕？”

    上官玉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气势逼人的君王，从前的老皇帝和后来的李君武，他们身上都不会让人产生有想要远离的冲动，但是安若亭会，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也都带着一丝霸王的味道，仿佛离他更近一点，危险就会多上那么一分……但是，这越来越熟悉的声音又让她在这陌生的氛围当中莫名安心起来，就好像、好像从洛丘回到幽都之后的那天晚上，听见了流烟的声音时一样亲切！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面前这个人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对他产生像亲人一样的信任感……

    “你倒是有个性！”面前的黑色龙纹靴又踏近了两步，声音里已露出了一丝寒意。

    上官玉身子微晃了晃，想起烟雨巷里的小院，只好抿着嘴抬起了头——

    “怎么，朕长得像鬼吗？”

    静寂的半晌过后，面前的桀骜男子终于带着浓浓的不满冷哼出声。

    猛地一见这张脸，上官玉就一把扶住了身后的花架……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可眼前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以至于她几乎就要失声惊叫出来——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这个传说中的东欧之帝，他就是安十三！安十三！！

    上官玉心头有一刻的窒息，双眼紧盯着他眉心的那颗红痣，死命地咬住了下唇。

    “怎么回事？”

    那颗鲜如滴血的小红痣，稳稳地贴在两眉之间，它红得那么耀眼那么触目惊心，使上官玉觉得，那里头流的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上官明安和清扬还有在这场战争中惨死的许许多多大周子民的血！

    “不……”

    “朕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安若亭已经停在她身前，同样也盯着她的双眼，眉心又轻蹙了起来，而神色却较之先前缓和了些。

    他的问话打断了她想脱口而出的抵触，——但她想她不能慌乱，不能让她他看出破绽，更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还要等清宇和李君武……

    “皇上想是记错了，民女自认并未瞻仰过圣容。”

    紧绞着丝帕的手指渐渐松了一些，虽然心还在猛跳，但她已听见自己喉间发出的声音开始趋于平静。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又使她不可避免地慌乱起来，——他将背着的双手松开，伸出右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双眼直视着他，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才又以梦幻般的声音喃喃说道：“玄真说得没错，太像了！”

    上官玉不安地撇开双眼，一颗心已似要蹦出胸膛。他看出什么来了呢？上官玉的面容？还是那个四月烟雨天里偶遇的扮了男装的陌生女子？

    ——可这是不可能的，她掩饰得这么好……

    “喝茶吗？”

    他摒退了宫女，撩袍在案后坐下，执起一把玉壶问道。上官玉对他这番突来的随和有些无所适从，但又不想表现得太乖张，便弯腰行了一礼：“民女不敢。”

    安若亭从红木几上翻过来一个玉杯，径自斟了杯龙井推到她面前——她已经闻到了茶香，的确是龙井。“这里没有别人，你但坐无妨。”

    上官玉迟疑了一阵，终于也坐下了。“皇上，民女今日入宫，乃是为皇上诊病而来，——请赐脉象。”

    “不急，先坐坐……”他眉心此刻已舒展开来，脸色也变得很平静，伸手一指她的茶杯：“尝尝吧，江南新呈上来的贡茶。”

    上官玉只得点头谢恩。执杯碰唇，目光随意一晃，又落到了那座玉雕身上，那玉表面光滑细润，看起来，像是时常被人把玩。“来吧！”他忽地轻叹一声，微微闭目仰靠在椅背上，将手臂伸了出来，脸上似有无限的倦意。

    她抿了抿唇，缓缓把手覆了上去。当碰到他手腕的皮肤的时候，她的手指莫明地微微一惊，颤了颤。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是跟在听香小榭喝酒时一样的迷离。

    “你的眼睛，真像她。”

    “像谁？”上官玉心头乱跳地躲闪他的目光。

    ♂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