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想,他那胳膊拧得过钱厂长的腿?”
钥匙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一家子的聊天。
何贵阴着脸走进家门,坐到桌子前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从表情和气压上,这一家子都感觉情况不太对劲。
愣了半天的胡敏一直在不断地打量着丈夫的脸,赶紧挤出来笑容来去给他打饭。
“今天中不是单位有工作餐吗?接待工作组,你怎么回来了。”
胡敏把饭放在何贵的面前问了一句。
何贵拿着筷子不断地往嘴里喂花生米。
何俊杰赶紧拿着杯子给他爸倒一杯酒,“光吃花生米没意思,花米下酒。”
何贵端着杯子一口就喝了个见底。
何俊杰给他倒第二杯的时候就在说,“都在说你今天提副厂长的,爸,有消息了吗?”
何贵干了第二杯,张嘴哈出一口酒气,缓解着辣喉咙的酒劲,声柔气厉地说,“哪有什么副厂长,黄都黄了。”
“上面对今天的总结是不满意的。”
“对罐头厂这一两年的工作表现也是不满意的。”
“厂长都被批尸位素餐。”
“罐头厂以后的方向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这个从分厂长要爬到副厂长的事情一比,又算得上是什么事呢?”
一家子面面相觑……
胡敏的情绪一上来就扯着嗓子喊,“他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说好的给副厂长 ,就这么没了……”
何秀灵也皱着眉头,明知道父亲因为提拔副厂长的事情不高兴,但是她也忍不住要问,“爸,那钟援朝怎么样。”
何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像一个爆炸的皮球。
手中的筷子猛地朝桌子上一砸,从碗盘子上弹起一两尺高,再落地。
何贵咬牙切齿地说,“钟援朝这个狗东西有什么能耐让谢副市长为他说话?”
“还夸他在退休办主任这个位子上的工作出色,办事有主动性,思路转变得快!”
“这不是拿钟援朝来指责我们办事不力,指责我们无能?”
“小人……”
“小人得志!”
何秀灵整个人一愣,抿了抿嘴,那一瞬间出现在心头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为什么?钟援朝今天不是该滚吗?
为什么还轮到他出头露脸了。
何秀灵认为此时的钟援朝应该像一条丧家犬,而不因祸得福。
何俊杰很不解,他大声问,“爸,那个叫谢坤的不会是个傻子吧?钟援朝违反相关规定,不但不处罚,还表扬?”
钟援朝吃不下饭了,喝了两杯又有点上头,走到窗户边点支烟,喃喃地说,“说是钟援朝做事情很有主动性,制度和规定太旧了,现在的市场需要这种有开创性思维的人才。”
这一句话出口,全家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何俊杰都能想到钟援朝那张得意的脸,想想老太婆昨天的话,难道全都应验了?
至于何贵和胡敏两口子,脸皮子火辣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秀灵呢?她还要和钟援朝在学校里经常碰面的。想想老师们意有所指的眼神,就像都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顿时学校都不敢去了。
何秀灵的嘴皮发抖,心里又酸又怒,明明是我把钟援朝甩了,他应该才是那个可怜虫。
都怪钟援朝,全怪他,如果不是他,我为什么会被别人笑话?
何秀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叫,没关系,他马上来接我了,我能去美国生活,你们这些人也只有眼红的份了!
你钟援朝再眼界再宽,还能有人家在美国工作的人眼界宽?
何秀灵暂时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