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嫂连忙问，“顾先生您想吃什么？”
“不是我。”顾顷泽淡淡开口，“做点她爱吃的。”
顾顷泽那个她自然是白秋妍。
杨嫂会意后有些不可置信。不自觉暼了旁边范姜一眼，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杨嫂一脸为难。
最后她还是开口问顾顷泽，“可……白小姐的食物不是范老师负责？”
杨嫂倒是不怕得罪范姜，给她开工资的是顾顷泽，她只是怕顾顷泽走了这个范姜会变相为难白秋妍。
这个范姜虽然是顾顷泽聘请过来的，可是对白秋妍却没有多少尊重，训斥起人来连杨嫂都受不住，偏偏还打着为孩子着想，让人无可反驳。
顾顷泽对范姜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没有看她，对杨嫂说，“能让她吃下去就是本事。”
听见顾顷泽这句话范姜脸色更加难看了，阴沉的厉害，却敢怒不敢言。
“好，我马上就去。”这倒是让杨嫂受宠若惊，说完这句她连忙就去了厨房。
白秋妍口味偏重，但范姜的营养理念调味料越少越好，卖相是不错，可是吃起来很淡。
白秋妍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吃这种味道淡的食物反而更加不想吃了。
杨嫂跟白秋妍相处了三年，她很清楚白秋妍的口味，做的全部都是白秋妍喜欢的菜。
白秋妍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尝出是杨嫂的手艺，她动作一顿，低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杨嫂做的东西，自从范姜来了，甚至杨嫂都不跟在一起吃饭了。
顾顷泽不留下来吃饭，诺大的餐桌就白秋妍一个人，范姜会站在一旁监督她。不管她是否喜欢，每道菜都要吃，用范姜的话来说，这样营养才均衡营养。
对白秋妍来说，那不是在吃饭，反而在完成任务。
物极必反，在这种严苛的饮食管理下，她内心却十分排斥的。
可是……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谁又能有错呢？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也吃点吧。”旁边也摆着顾顷泽的碗筷，可是他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白秋妍犹豫了一下对他说。
顾顷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拿起了筷子。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到别墅后院，金丝光线跳跃在枯黄的叶子上，本来已经失去生机的叶子，在这一刻仿佛又重新恢复了生命力。
那么暖，仿佛暖到了人心里的深处。
出去了一趟，又吃了多半碗米饭，白秋妍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可是顾顷泽还是坚持把她抱回了房间。
在阳光下晒了一会儿，白秋妍的脸上已经没有病态的惨白，反而有些红晕，不过唇色还是有些不正常。
顾顷泽弯腰把白秋妍放到了床上，白秋妍没有立刻松开抓着他的袖子，顾顷泽也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她。
白秋妍盯着顾顷泽，因为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她的睫毛微微盈动。
抓着顾顷泽的手不自觉收紧，白秋妍更用力的抓着他。
亲昵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交错起来，却没有一丝暧昧的气息，反而一种别样的沉闷。
顾顷泽跟白秋妍对视，他看着那双很少有起伏情绪的眸子，此时却波动着很复杂的情愫，压抑，无奈，悲伤，但更多是自责。
顾顷泽拢眉，这几年白秋妍已经很少向他露出真实的情绪。
她现在这样，令顾顷泽始料未及，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口蔓延。
他见过她蛮横无力的样子。
他见过她隐忍沉默的样子。
却没有想过会像今天这样……
“对不起。”
白秋妍哑着声音说，赶在眼泪决堤之前，她连忙松开了顾顷泽，躺下背对着顾顷泽，将自己埋在了棉被里。
黑暗里，白秋妍无声的流着泪，她的手轻轻覆上腹部。
我们都安静一点，好吗？乖乖的不要再给他制造烦恼了，不要让他再露出今天的表情了。
那样的顾顷泽令白秋妍心痛。
永远都是这样，她总是制造出一大堆麻烦，最后还要让顾顷泽帮她善后。
那个骄傲强势的人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五年前她就见过一次。
一旦坚硬的外壳被彻底击碎，就会像被撬开硬壳的蚌肉一样，变得脆弱不堪。
五年前顾顷泽就曾经如此过，那时候他的神情，白秋妍现在也没有忘记。
俊朗的面孔不再冷冰，而是死寂一般的凄凉，眼睛里的绝望和深处的疼痛，让人深深震撼着。
只有一次就够了，她再也不想见到有着那样神情和眼神的顾顷泽。
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像顾顷泽之前说的安静养胎，不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什么？
这一刻白秋妍万分痛恨自己，如果再有能力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再分担一点就好了。
顾顷泽看着卷缩起来的白秋妍，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指尖下的人在轻轻颤抖着。
有那么一瞬顾顷泽忽然不知道，白秋妍是不是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顾顷泽锁眉，最后他收回了手，紧紧握在一起。
对不起……
当年的事情到底该埋怨谁？
或者痛苦的是所有人吧。
……
…………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之后她跟顾顷泽都没有再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可是有些东西却不同了，她跟顾顷泽之间的关系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从那天后顾顷泽就变了，现在对白秋妍的态度就像她生病那天，说话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冷冰冰。
可是这种改变并没有让他们之间亲近多少，反而隔着一种无形的东西，他们之间的话更加少了，在一起的时候比以前还不自在。
白秋妍也不知道顾顷泽这种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只觉得更加猜不透顾顷泽的想法了，明明触手可及，可是却好像怎么也够不着。
不过，这种变化也是有令人值得高兴的地方。
至少顾顷泽不再限制她见小念了，只要白秋妍想，她可以随时来，有时候还在可以这里过夜陪小念。
难得双休日顾顷泽会跟他们在一起，小念缠着顾顷泽玩拼图，因为白秋妍不能弯腰，所以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这样温馨的画面，要是以前她甚至不敢想象。
白秋妍摸着腹部无声的笑了起来，正好被小念看见了。
“妈妈，你笑什么？”小念歪着头看着她，更多的是好奇。
他这么一说，顾顷泽也侧头看了过来。
“他在动。”白秋妍地指着隆起来的腹部说，眼角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现在孩子已经五个半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大的动静，以前虽然白秋妍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会踢她一下，可是这次肚皮竟然都鼓起了一块，孩子踢的时候。
看来小家伙的力气已经不小了，白秋妍眼底柔和的摸了摸腹部。
小念有些茫然地看着白秋妍肚子，突然看见肚皮凸起一块，他放下了拼图跑了过来。
走近白秋妍后，小念用小手摸了摸白秋妍隆起的肚子，问，“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它怎么动了动？”
“没有，他踢我一下。”白秋妍笑着跟小念解释。
没想到小念扬手轻轻打了一下白秋妍腹部，带着教训的口气，小念认真对着白秋妍的肚子说，“不准踢妈妈。”
白秋妍伸手去拉小念的手，把那只小手放到腹部上，说，“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呢，一点也不疼。”
“真的不疼吗？”小念有些不信，看着白秋妍问。
突然腹部又动了一下，小念惊喜的大喊，“妹妹踢我手，妈妈，妹妹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小念一脸开心，低头亲了亲白秋妍的隆起的地方，“你乖乖的听话，我把爸爸叫过来，你也要跟爸爸问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