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越河道,“好好陪陪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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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洛阳城的那天是个晴天。二月春风习习,皇宫的海棠花璨若锦绣,没有沾染上丝毫灰败的气氛。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万物自有定理,亦不会因人事而更改。众生蝼蚁,万物刍狗,不外如是。
越空蒙伴太子驾,跟在池璨身侧。
长平帝在和越河道别。
越河道:“陛下此去万里之遥,臣无能,不能随侍陛下身侧,望陛下见谅。”
长平帝哑着声音说:“录公莫要做此言语,是朕不如录公。”
越河摇头:“陛下身肩九州万方,今此一行前路漫漫,怎如臣寥寥此生?”
长平帝红了眼眶。
越河躬身深深一揖:“臣无能,只盼陛下岁岁康健。”
长平帝伸手扶起越河,道:“录公之大德,朕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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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空蒙在池璨身边,见越河与长平帝说话,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知为何,越空蒙突然有些心慌。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心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池璨的眸色深了一瞬,但转瞬如常:“空蒙怎么了?天气太冷不舒服吗?”
越空蒙摇头,轻声说道:“也不是,就是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心慌。”
池璨垂下了眸子,一时间竟然不敢看越空蒙,只是越空蒙沉浸在心事中,竟然没有发现。
池璨道:“空蒙不必担心,夫人那里我派了阿朔去看护。有阿朔在,没事的。”
越空蒙也不是担心母亲,但听池璨这般为他着想,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说道:“谢殿下挂念。”
长平帝上了銮驾,车队缓缓启程。越空蒙掀开车帘,见高耸的城墙越来越小,一时间酸涩无奈纷至沓来。
三年前他从广陵来到洛阳,见到的是春秋鼎盛的盛世;三年后他从洛阳风尘仆仆地离开,见到的是倾颓的大厦。
越河站在城门口,风吹起他的绛纱袍,竟恍然间有了几分仙气来。越空蒙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热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