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张家这娘俩笑得更起劲儿了,宋世英说,建跃你听听,晓窗是多实在的孩子啊,那谁能知道大鱼什么时候来?哈哈!
张建跃也笑。
顾晓窗则红了脸,讷讷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张文昌进门了,一见着地上放着的大鱼,惊讶地问,“这是哪儿来的?”
“爹,您还天天去叉鱼,就您叉的那鱼给猫吃都不够它塞牙缝的,看看人家晓窗叉来的鱼,比起您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啥大小巫的?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规矩,跟爹说话,有你那么一套一套的吗?”张文昌话是埋怨的,但眼神里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点骄傲,能不骄傲吗?就他儿子回来说的那些话,村里哪家农户的孩子说的出来?这就是饱读诗书,那好词好句啊太多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外溜达……
“不过,在喜家的,你这真的是拿鱼叉叉的?”
“你啊,咋还不信了呢?那鱼叉还是咱们家的,就你平常用的那根鱼叉!要我说啊,你以后想叉鱼就得跟晓窗学学,不然啊,别出去丢人了!”宋世英说着,就招呼了大儿子出来,跟张文昌一起,他们爷仨才把那条大鱼给弄到了干净的石板上,用刀把鱼分成了一块一块的,这大鱼,想要整个进锅去熬,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得剁开了,一次炖一块儿,眼下正是夏天,想想,这鱼若是不及时吃,还真是得坏了。
“晓窗,等下这鱼好了,你捡块刺儿少的,带回去给那仨孩子吃,他们哪大概一年里也难得吃回鱼!孙翠花那个老乞婆,太狠毒了,怎么能对仨孩子这样不好呢!”
宋世英炖鱼,顾晓窗给她烧火,两人说着话。
顾晓窗点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晓窗,你甭当婶儿是外人,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准有事儿呢,你说,想让你村长叔帮你什么忙?你说出来,只要他能做到的,他就得帮,不然我不答应!”宋世英停下在锅边上贴饼子的动作,看着顾晓窗说道。
农村人做饭都是用大铁锅,所以,每次谁家里买了鱼,或者是叉了鱼,那都是在锅底熬着鱼,锅边就贴上玉米面饼子,这玉米面饼子是最喜腥气的,熬一锅小鱼儿,再配上一圈金黄色的锅饼子,那吃起来,又香又鲜,绝对的美味佳肴。
“婶儿,您也知道我跟玥玥他们在张家……说不准哪天就……就饿死了,我……我想,能不能问问村长叔,我想分家!”
顾晓窗说了这话。
宋世英愣在那里,分家?这个事儿似乎村里还没先例。
因为十八岙是一个民风比较淳朴,讲究孝道的地方,所以就有家中老人在,绝不分家,儿孙都要承欢膝下的规则。
“婶儿,要是为难就当我没说,我……我想,人反正早晚有一死,早死晚死的,还不都一样!我就是这个命,可就是想想那仨孩子,尤其是盈盈太小,生下来娘就死了,都没好好感受感受这个世界的好,她就……唉,都是我没本事,不能好生护着她们……”说着,她就低下头,虽然不出声儿,但从她不断抬手去抹眼睛的动作,宋世英知道,她哭了。
“晓窗,你别哭,等回头我跟你叔说说,让他琢磨琢磨这事儿该咋办!”
“嗯,好,谢谢婶儿!”顾晓窗感激地站起来,给宋世英作揖,宋世英一把扶住她,“看看你这个孩子,还跟婶儿客气,婶儿都不跟你客气,你送来大鱼,婶儿当即就炖了……”
“婶儿,您若是不炖,那我也不带回去的,谁对我好,我对谁好……”
“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宋世英说着,眼圈一红,也是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顾晓窗心里明白,自己这大鱼没白送,分家的事儿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不成,也算是有了盼头。真闹腾起来的时候,村长指定是会帮自己的。
鱼熬好了,宋世英先留出了一大块刺儿少的,说是给张玥他们,还包了三个玉米面饼子。然后就拿一小盆把鱼都盛好了,跟这盆鱼一起端上桌子的还有一盆肉,谁都没说这盆肉是什么肉,但顾晓窗是什么人?那可是末世的魔女,不但眼神厉害,就是鼻子也好使,一闻就知道那是狗肉。
张老倔的黑狗!
不过,她才懒得管的,孙翠花那么坏,把她养的家畜都给炖了才好呢!
“妈,我得给二大爷送点去!”张建跃说着话,就已经拿了碗在那里盛鱼,盛肉了,宋世英嗔笑,“你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在商量我,就是通知我一声呗!”
“嘿嘿,还是老妈懂我!”张建跃顽皮地冲着宋世英做个鬼脸,一家人都笑了。
张建跃端着碗还没走出门去,就听着外头有人喊,“顾晓窗?嫂子,你在吗?我进来找你啦?”听声儿是张淑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