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搜身进场(第2页)
木生很快被不断涌向门口的人群淹没了,看不见了。
谭木匠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发呆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对自己说,“反正也帮不了他,担心也白搭。”
木生拎着考篮站在礼房外面,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唯恐兵隶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听不见。天变成青灰色,东方天空也有了黯淡的红色,木生终于听见“谭木生”三个字,提着篮子就赶紧往门口赶。
进得门来,先见一左一右两个搜检军,大概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两个人都铁青着脸。右边一个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把文书给我,到那边搜身。”
木生赶紧把考篮里的身份文书、保举文书递过去,左边这位已经吩咐他说:衣扣解开,鞋子脱掉。
木生早在学馆里听考过县试的同窗讲过这程序,也不感到惊讶,把棉衣扣子从上解到下,鞋子也脱了,见地下并未铺设地垫之类,只好穿布袜子站在地面上。
在二月的早上敞怀光脚,木生顿觉一股寒气钻进了身体。好在那搜检官只快速在棉袄四周捏了捏,又让木生抬起脚来,看衣服和袜子里并无私带,就让他穿上了。那边核对文书的也把考篮递了回来,发给木生一个考牌,上面只标注了一个“ 金”字。
“金”字出自《千字文》里是“金生丽水,玉出昆冈”,是全篇的第四十一个字。因为千字文通篇没有重复的字,考试一般就用文中的字当做编号。
木生一看就明白,这大概是排在第一个考场。
木生往前走了几步扣衣服,又有新的考生被叫进来接受检查。
“我不接受搜身,读书人一派斯文,个个解衣露足,简直斯文扫地,奇耻大辱。”身后忽然传来义正言辞的一句。
木生大受震动,下意识回头,见是个须发已白的老头儿,正背着手训斥两个搜检军。
两个搜检军明显也被震住了,呆愣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位正气凛然的主儿,左边那位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强硬地说:“我们依规检查,不接受检查者,一律不得入内考试。”
木生十分想看看那位仁兄会作何反应,但他是来考试的,不是看热闹的,再加上门口那两位面色不善的样子,既顾不上也没胆子多停留。
木生匆匆对着考牌找座位去了,一边找,心里一边还惦记着:他到底是进来了还是出去了?
县试的考场不同于乡试、会试,不是一人一舍的号舍,而是有几间大屋子构成,每个大屋子里都要坐百十号人,考生按考牌上的字就坐。
好在里面房子就那几间,里面还有衙役指引。第一考场在最里面,眼睛一扫,发现至少得有一百人,木生找到贴了“金”字的桌子,知道这就是接下来几天自己的战场了。
这位置在中间一排靠窗,桌子大概两尺高,三尺长,窄窄的,木生坐在小矮凳子上试了试,感觉这高度还算可以,不必弯腰驼背。
把考篮安顿好,凑着门口和窗户透进来的光,可以看见房内诸人都穿着厚棉袄,有的东张西望,有的正襟危坐,还有的在闭目养神。
木生环视一周之后,无意中向上一瞟,忽然发现屋顶露出一线天光。
“屋顶漏了?”木生自言自语,随即回味过来,“老天爷,千万别下雨啊。”
赶紧再看看窗户,所幸窗户上的窗纸是新糊的,倒也不透风,不必受冻。
木生放下心来,把考篮里笔墨纸砚取出来,摆在桌子正前方,然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目视前方,静等开考。
等满屋子的空位都坐了人之后,屋内还是昏昏的。没一会儿,有人拿着厚厚的一摞纸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从头到尾的开始发。原本七扭八歪的考生立马抖擞精神,一个个都坐得笔直。
木生拿到之后,才知道这只是答题的纸,厚厚的十八张红格纸,一张十四行,每行十八个字,另外还给了八张白纸,用作草稿纸。
拿到这些答题纸没一炷□□夫,一个人举着一个大大的牌板进来了,上面书写了几排碗口大的字,随后又有一个教谕模样的踱步进来。
木生以为举着牌子的待会儿要到各屋去转悠,抓起笔就要在草稿纸上抄写试题,谁知那教谕模样的缓缓开口:考题均在此牌,诸位考生要依序作答。然后又把上面的题目字正腔圆的读了一遍。
木生微皱着眉,一一听完。倒不是发愁,他专注的时候,就忍不住皱眉。
教谕读完了,举牌子的把牌板靠前面墙一放,俩人开始绕着屋子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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