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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被问得张口结舌,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诗赋答得精彩吗?”
那冷脸少爷皱着眉朝他点点头。
木生旋即回答:“不精彩,我文采欠缺,勉强答题而已,离精彩还有十万八千里。”
旁边小厮笑出满脸的褶子,往少爷身边凑了凑,好声好气道:“少爷,你看,没人答得精彩,你肯定是案首。”
“黄灯,别人只是自谦,少夜郎自大。”少年声音不高,却十分严厉。
“好的,好的,我再也不夜郎了。”小厮赶紧往后退,低头不再出声。
“我没自谦,先生总说我言语直白,诗赋要的不就是文采嘛。”木生看这少爷和小厮都觉得可笑,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滑稽呢,禁不住就笑了,一边笑一边补了一句。
“走吧,我想去天香楼吃点饭。”冷脸少爷似乎平静了一些,和颜悦色的对小厮们说。
“少爷,你的银子。”谭木匠连忙往前追了两步。
少爷压根没有回头,一个小厮笑容满面的把谭木匠拦住了,低声说:“拿着吧,就算给你孙子诗赋不精彩的感谢费,不然我们这少爷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三人匆匆而去,谭木匠和木生面面相觑:连这事儿都能叫咱俩碰上?
俩人看日头已经微微偏西,县试榜单至少要七八天才能出来,他们可在这客栈住不下去,干脆回家等消息,或者到时候再来县城一趟。
回客栈把东西一装,驴车套上,打道回府。
结账的时候,谭木匠趁那掌柜扒拉算盘,把那块银子在秤上一放,竟然比一两还多。回家路上,谭木匠不断感慨:这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啊?扔钱跟扔驴粪蛋子似的。
木生更加想象不出来,反正前世今生他要么穷,要么就是很穷,压根想象不出富贵人家什么情形。
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们进了家门。
木生少不了被问“考得如何?”他只说“还行”。反正家里这些人也问不出更多了,他也说不出更多。一切等榜单出来,才算有定论。
谭木匠绘声绘色的把木生头顶光斑和路边得钱的事儿说了,听得全家一愣一愣的。
谭木匠还把那块银子拿了出来,吴氏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的娘啊,这他家得多有钱啊?他家得有多少地才能那么有钱啊?他爹得做多少桌椅板凳才能有钱成这样?”
一屋子人大笑出声,谭俭嫌弃道:“蠢婆娘!你以为人人都跟咱家似的,靠种地做桌椅赚钱?”
吴氏不好意思的笑了,又叹口气:“估计他家的狗天天吃肉?比咱们这些吃的都好。”
大家又大笑不止。
不过这小院子里对富贵人家的羡慕如夜间薄雾,第二天早上,杨氏从屋后小树林里揪了半框野生荠菜,吴氏清洗、焯水,放盐,用热油炸了一小撮芝麻、两段辣椒,浇在切好的蒜末上面,一碗碧绿鲜嫩喷香的小菜做好了。
吴氏吃了一口,把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自我陶醉的说:“这菜,给我一大块肉我都不换!”
花生插嘴:“娘,不知道人家的狗吃不吃这菜?”
吴氏朝着花生的头顶就是一巴掌,“会不会说话?拿人家的狗跟咱家人比!”
从开丰县回家之后,木生第二天就去了学堂,见谭球跟另外一个考县试的都没来,据说是留在县城等着放榜。
韩先生见了他,难免问考了什么题目,答得如何,木生把题目说了十之八九,至于答得如何,仍然只说了“还行”,因为他心里确实没底儿,不知别人作答的如何,六百多人考试,只能有三十人通过,想想觉得这事儿还是挺难的。
散学之后,木生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栗辉告假了,早上听他表姐说是家里有事儿,已经回家三天了,至于是什么事儿,他表姐支吾着没告诉木生。
木生有点担心,自从去年栗辉到韩庄读书,这段路一直是两人结伴在走,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如今自己走起来,好像变长了很多似的。
木生觉得无聊极了,想着栗辉到底遇见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回去三天都不来?他表姐又为什么不肯说?